你希望我有一天可以重回自己的身份,可血海深仇在前,我又如何能回?
四方守卫闻声,火速前往万寿宫护驾。
兰廷臻走出崇文馆,正见大批人马乌压压冒雨跑向万寿宫的方向,听到风声,他快步跑去。
萧黎带着宿卫匆匆赶至万寿宫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心神俱乱,他腾身飞入,一枪扫开几个围在原昭璧身前的禁军,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问:“你干什么?疯了吗?”
他惊诧不已地看着她生冷如铁的面容,那双眼睛中狂涌的恨意令他如被寒冰当头砸下,他短暂失神,死死抓着她的手臂要带她离开。
“让开!”原昭璧一掌击向了他的心房。
萧黎被震飞在地,他趴在雨水中不可置信地凝望着那个如修罗地域里走出来的女子,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血迹顷刻被大雨洗刷无痕,
原昭璧持剑走上殿前白玉石阶,禁军为她气势所逼,颤抖着双腿不敢上前,兰廷臻快步跑来挡在殿前,扬声道:“拦住她!”
禁军统领犹疑之下,带人将原昭璧团团围住,玄甲面面在前,如铜墙铁壁水泄不通,兰廷臻站在外围,不解地看着这番乱局,今日如果让她持剑进了这道门,就什么都完了。
殿内灯火如昼,傅诤和原千叶跪在殿下,听着外面的声音心急如火,二人望了望建元帝和天祐帝的脸色,挣扎地低头不言。
一道又一道霹雳闪过,照亮原昭璧的面庞,她握着染血的长剑横飞挥向了阻拦在身前的铜墙铁壁。
就在那剑锋离一个禁军的眉心仅一寸之际,殿门骤然大开。
她远远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坐着的那个孤独身影,一步步走了进去。
她红裙湿透,云发散乱,苍白的面颊此刻与十年前废宫中的那个女子神形契合,她行至殿中,一双眼睛如有烈焰燃烧逼视着座上的建元帝,声色如裂问:“是你杀了她?”
建元帝闭上了眼睛。
傅诤上前扣住她手中杀气横生的长剑,焦急道:“公主,不管太上皇做过什么,他都曾把你捧在手上疼了十多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他的话如雷鸣轰滚在耳际,彻底震碎了原昭璧的心神,她浑身急剧颤抖。
他不是,他不是……
她不要这样的人生……
她可以接受自己家破人亡,辗转乱世,受尽人间凄苦。
她可以接受多年冷风寒雨,刀尖饮血,尝遍世态炎凉。
甚至可以接受这一生痛失所爱,天涯两端。
但她永远不能接受这样的人生。
她是个戏子,在戏台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倾尽一生血泪唱着自己的悲欢,有一日泪尽了,血干了,有人告诉她,她拿错了戏本。
这是多大的讽刺,又是多大的笑话!
她做了二十六年原昭璧,结果有一天却变成了原梓徽!
那个据说早已死去多年的原梓徽!
二十多年前,就在这个皇宫里,她见到亲生母亲的第一眼不知道她是谁,在她近乎绝望的期盼里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流浪在乱世里的时候,她的母亲日日夜夜生不如死想逃出这万仞宫墙出去找她,寒冬腊月她缩在街角,梦里老是望见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哭着叫她的时候,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在千里万里之外肝肠寸断地念着她。
十年后,她在外面死里逃生回到了家,她的母亲想要逃出废宫来看一眼挂念十几年的女儿,却被她的亲生父亲误以为私会他人,以一道白绫活活勒死在手中,将她化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