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心有所属，那他便只能予她遥遥瞻仰。
这世间，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结果的。
参加完云展和荷衣的婚礼后，白翎便带着花繁产子的喜讯返回了出云，建元帝命颍王为送客使，亲自将这位尊贵的豫章小王爷送出了国境。
诸事落定，整军完毕，北原集结五十万大军不日便要挥师西进，征讨筠岚。
原昭璧和秦缄正在德治殿与建元帝和一干大臣将领商议征战对策，却闻北境八百里加急传禀雪塞王庭大军近日蠢蠢欲动，欲有南下之势。
雪塞王庭纵横大漠南北，世世代代过着生民野居，仰赖水草的生活，恶劣的生存环境养成了游牧民族掠夺性极强的野性，他们盘踞北境，累代作害中原，千百年来就是边境大患。前几年，在秦缄率领追云骑的连番敲击下，雪塞王庭各大部落畏于其威，纷纷收起利爪退居漠南一隅，才有了北境这几年的太平安宁。可是偏偏去岁四时，雨雪无垂，加连年旱蝗，草木枯芜，致使雪塞王庭人畜饥疫，死损过半，他们为了生存，率部迁徙南下，重新抄出利器，对准了中原这一片沃土。
王庭历来主张南侵的二王子埕哆年前发动正变，属杀了与他争位的几个兄弟，剩下的驱逐的驱逐，年幼的年幼，早已没有人是他的威胁，为了彰显新任太子的威武雄风，他极力主张率军南侵，王帐大臣与启宁大王在他的蛊惑下，竟召集各部落百万大军于他手下会师于乎何野平原。
这是百万匹急于捕食的饿狼！
如今北原攻伐筠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北境战火重起，新生的帝国面对的将是两方强敌，皇朝基业，风雨飘摇！
原昭璧听到身旁秦缄进退两难的叹息声，他用唇语告诉她：“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她摇了摇头，心中皆是怅惘。北境战线绵长，二十万秦家军分散驻扎于各道关隘，战时更要严防死守，不能擅动，常年来于前线抵挡蛮夷的是秦缄麾下直统的十万追云骑，追云骑虽骁勇无敌，有以一挡十之勇，可那毕竟是近百万虎狼之师啊！建元帝纵使调集各路兵马前去支援，这也注定会是一场恶战！
秦缄阔步云行至阶下单膝下跪，“臣秦缄，请战北境！”
“准！”建元帝冷然拂袖，下阶亲自将秦缄扶起，“君轶，朕将北境交给你，相信你定不会教朕和举国臣民失望！”
“臣定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好！”建元帝转身，命秦文培执笔拟书，抽调各路守军北上归宁城，集结六十万之众随秦缄北上抵抗蛮族入侵。
诏旨一道道由中书颁出而去时，原斐一身戎装快步进了宫，他径直到了德治殿，笔直地跪在了建元帝面前，“皇上，原斐愿追随襄国公，支援北境！”
满殿人闻言一怔，原千叶出来揪住他，低声问：“你闹什么？”
“父亲，我没有闹，请皇上成全！”
原斐武学根骨奇佳，得这几年历练，功力突飞猛进，身手一流，今春武举，更是摘得了榜眼，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自幼向往边疆，向往沙场，毕生之志便是做一个往来不败的大将军，但是因为他娶了秦罗素，此生注定去不得前线。
秦家自前朝起就世代镇守边疆，多少儿郎马革裹尸留魂草原荒漠，至秦穆和秦缄父子两代已是宗族凋零子嗣单薄，除了旁系外嫁族女，只剩了秦缄和秦罗素兄妹二人。为了弥补秦氏世代对中原安稳的贡献和牺牲，建元帝早在原斐和秦罗素成亲之时就向秦缄与原千叶主动做出了承诺，此生原斐会于上京身居高位，安稳一生，待原千叶百年致仕，左右英武卫上将军之衔便会由原斐继承，这足可保秦罗素一生幸福无忧。
原斐与妻子情深意长，也早就接受了这个安排，毕竟人生中有很多事不可两全，他有一腔热血想去保家卫国，更有一腔柔情想一辈子守护在素素的身边，如果他这样做既能成全自己，又能让秦缄在北境无后顾之忧，小小的牺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素素告诉他，她自小生长在风沙边关，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也知道被蛮族铁蹄践踏的无辜百姓是什么样子，比起那些日日饱受蛮夷摧残的边境人民，她的日子已经是无比地好过了，如果要为了她一个人的幸福而碾碎他金戈铁马的少年梦，旁观那么多人的流血和牺牲，她会看不起自己的。她说她是将门儿女，没有那么娇弱。她要他去前线，去做他想做的事，去替她陪在哥哥身边，她会带着寒儿在上京等他们凯旋归来的。
原千叶看着儿子坚毅勇敢的年轻面庞，再不是当初的轻狂模样，一席话哽在了喉间。
建元帝也没有说话。
见他们都不言语，原斐昂头对秦缄道：“大哥，素素让我去战场，她说比起她，北境更需要我，她让我代他去和大哥一起守护住边疆，守护住你们的家，她说她会和寒儿等我们一起回来的！”
提起秦罗素，秦缄的心不禁柔软了几分，他向建元帝点了点头。
建元帝挥袖，“准！”
原斐喜出望外，立刻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