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各征天涯
入夜的襄国公府笼罩在一片幽宁中,只有薄薄月华在中庭铺下一层银白,原昭璧潜入秦缄的院落时,满园灯火通明,人员来往,他正在书房与几个各地驻军将领商量行军北上的事宜,她轻声轻步进了他的卧房。
为了日常处理事务方便,秦缄的卧房与书房相连,中间仅隔了一道落地雕花飞禽连扇门,原昭璧坐在案前,隔着赭窗纱帘正听到他们隐隐约约的谈话。
她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件雪白的缎子衣,上面以暗银色丝线绣着别致的卷草纹,软滑的触感摸在手中就如清泉一掬。这是义母亲手织的雪缎,前些日子刚送了她一匹,义母说绫罗丝帛固然华贵,但是贴身穿来总不如软缎舒适,便亲手给她和戴月、披星各织了一匹软滑的雪缎,叫他们拿去做里衣穿,行军打仗时身上也能舒适些。
想到她和秦缄不日就要出征,再次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竟还没有给他做过什么东西,便用那匹雪缎亲手给他缝制了一件里衣。
外间的交谈直至深夜,原昭璧将缎子衣工整叠好放在一旁,信手从帘栊后的书架上抽了一本诗集翻着打发时间。
她随意翻开一页,拣了一行默声读去:“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世多错逆,与君永相望。”
她蹙眉,紧接着又翻一页,“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再翻一页——“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胸口一阵憋闷,扬手就将那书丢在了一边。
秦缄进门时已至子时,红烛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夜色互相调和,将满室陈设都渲染成微弱的橘红色,半明半暗中,朦胧可见一个红衣身影正以手支额坐在灯下,清丽绝尘的脸颊一半映着烛光昏黄,一半打下帘栊轻影,刺绣精美的红裙都带了一圈暖华,那模样,就好像正新婚的妻子在等候着丈夫归家。他嗅着因她的到来而带了几分温暖祥和的气息,嘴角有了恬静慰藉的笑意。
“你回来了?”原昭璧险些睡着,听见声音忙站起了身。
秦缄合上房门向她走来,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等了多久了?”
“没有多久,就是想着明日就要出征了,想再来见见你,听你在外面忙着,就没有叫你。”原昭璧不舍地望着他,她拿过那件做工精致的缎子衣,说道:“我给你做了件衣服,试一下吧!”
她亲自给他解下外袍,帮他换了上去,两人的身姿在墙壁上映出高高的影子,是那样柔和静好。
衣服穿在秦缄身上刚刚好,他瞧着原昭璧给他系衣带时细致认真的神情,眉宇间化开一抹春意,他满意地摸了摸身上软滑的衣料,笑说:“既然是你亲手做的,那我一定时时刻刻穿着它。”
原昭璧低低一笑,“那你想必是要活活臭掉了。”
秦缄拦腰把她抱起来坐在桌前,就着昏黄灯光去看她的明珠玉颜,笑说:“臭掉就臭掉,只要是阿昭给我做的衣服,那我说什么也不能脱!”
“怕了你了,我到了前线再给你做几身行了吧!”原昭璧撕扯着他的脸颊。
庭院深深,悄然静寂,两个人在摇曳如萤的光芒中缠做一团,秦缄搂着她的腰,任由她那双手在自己脸上揉捏,等她折腾够了,伸手将她两只暖香的小手捂在自己腮边亲了亲,他骨骼分明的掌心捧着她的脸,眼底皆是不舍。
原昭璧又何尝不是,她叮嘱他:“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娶我啊!”
秦缄忍不住笑,“怎么,我的功夫你还不了解?你还怕我战死沙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