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知道。我没买车票,因为不知道哪边是上行,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个站有两条线路。”
此时,上越线和北北线的站台都没有人,只有雨点打在地面上。我看着女人的侧脸,心想她也有两副面孔。我的体内也纵横着两条线路。一条是安安分分当警察,守护小家庭安宁的人生;另一条是沉溺于女人和赌博,虽然危险,但如同绽放的烟花般充满欢愉的人生。我并没有把那些自甘堕落的日子完全扔在十五年前的东京。我只是在忍耐。十五年过去,当那些近乎犯罪的日子即将迎来时效,我的人生再度开始寻求罪恶。女人的身体凑到了离我肩膀只有几厘米的地方。我很想抱这个女人。从拉开田舍屋玻璃门那一刻,我就很想抱这个女人……
“开车来的吗?我想去一个地方,带我去,好吗?”
女人说话时,身体发出轻微的声音。准确来说,是女人肩上的包里——我回过神来,看向站台的挂钟。长针指向九点四十五分。电话铃声沉寂下来,女人漫不经心地打开挎包,拿出手机,关掉电源,又放了回去。
她丝毫没有流露出对来电之人的关注,重新发起了对话。
“带我去水坝,好吗?”
“可以是可以,大晚上的过去干什么?”
“因为是晚上,所以才想去。”
我当然是一口答应,然后跟女人离开了车站。放在衬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栗木老刑警打来的……当我转身走向开来的车时,不经意间与一个靠在出租车上吸烟的年轻高个子司机对上了目光。司机看到女人,打招呼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条件反射地转开了脸。那个人是大岛……我心里想着。虽然大岛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但万一他察觉到我是警察,对我打招呼,那就糟糕了。我让女人坐进副驾驶,对她说:“我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会儿。”接着,我又向车站跑去。
高个子司机果然是大岛。我刚跑进厕所,他就打来了电话,对我说:
“之前跟你说的女人,刚才跟一个男的走出车站,好像要驾车离开。男的转过了脸,天色又太黑,我没看清楚,但怀疑是石田。”
我苦笑一下,告诉他那人是我。大岛困惑地道了歉,然后问我:
“你们要去水坝吗?”
这回轮到我满心困惑了。
“你怎么知道?”
“不……那个,刚才我没好意思说,其实我偷偷打开了女人要我送到双叶的信……”
他看了里面的内容。
我说不准几点,反正今晚会去水坝,在那里碰头吧。
这就是信上的内容。女人提到水坝时,我猜想男人可能在那里等,因此没有感到太惊讶。大岛还告诉我,信上的署名是Haruko。
那个女人无疑就是水野治子了。
我谢过他,挂了电话,犹豫片刻之后,拨通了栗木老刑警的电话。
“我五分钟前给水野治子打了电话,怎么样?听见铃声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最后一次犹豫了。但那只是一瞬间。
“没听见铃声,也没看见她带了手机。”
“是吗……但她有可能把手机静音了。过后你能悄悄看一眼她的包吗?对了,刚才说到三连星的黑痣时,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水野治子从后颈到身体前方……**的位置,有一串星星点点的烧伤痕迹,像星河一样。”
那个广岛传来的声音这样说道。此时,电车到站了,下车乘客的脚步声充斥着整个车站。两个男人走进厕所,我便转过身去,挪动到了墙边。老刑警继续说道:
“我听那些跟她一起工作的女公关说……她跟石田好像不是普通的肉体关系。这点一直忘了跟你说。水野治子有一次在店里换衣服,说自己身上的伤痕是‘男人让我脱光衣服,在我身上玩仙女烟花’……而且她说起来还有点洋洋自得。”
上坡的道路越来越陡,雨势也越来越小。我们冒着大雨离开城镇,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晚上十点三十二分。
我看了一眼仪表盘的时钟,最后对坐在副驾驶的女人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水坝?”
“你很快就知道了。”
女人再次重复这三十分钟里已经重复过好几次的话,然后打开车窗,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面的黑暗。如果在白天,这里应该能看见下方的人工湖。
“你以前跟别人来过吗?那个跟你约了今晚在双叶见面的人……”
我又问。
“才不是。应该也算不上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