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安提起把手,往顾少室跟前一照:
顾丞相双眼紧闭,鬓发松散,一身墨色单衣领口凌乱,面上脸色发青,唇色苍白,一幅大病在身的模样。
楚月安:……
他有点心虚,默默低头帮人理了理被他方才那一通操作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这不摸还好,一靠近楚月安就发现顾少室身上烫的有点不对劲。
本就是室内,两人都仅穿着中衣,薄薄一层,穿过布料透过来,加上顾少室明显带着灼热的鼻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说方才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热的有点感觉要出汗了呢!
敢情是顾少室得了风寒一直在低烧啊?
不是,这人用得着这样吗?
现在又不是他刚当上丞相那会,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他那会是拿顾少室公务繁忙的由头骗人,但怎么也不知道这人真这样啊?
楚月安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心头千思万绪还待梳理,忽感身旁一道凉风,他下意识抬眼,和窗外骑在马上的方七毫无征兆打了个照面。
方七:“主上——”
他目光在楚月安脸上停留一秒,紧接着,视线下滑,就看到了躺在楚月安腿前的他家主上。
方七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精彩极了。
楚月安也始料未及,他方才是有想过要是这幅场景被别人撞见了要怎么解释,但怎么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嘴唇张合几下,只是还不等出声,方七却比他更快适应了这个场面,忽然神情一肃:
“是。”
楚月安:?我说啥了?
方七却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了,朝他做了个“听命”的手势,压低声线说了句“白公子稍候”,便放下车帘,兀自打马朝队伍后方走了。全程毕恭毕敬,仿佛真把白止当了主上。
楚月安:。
好吧。
方七虽不是楚月安常见的那位贴身小厮,这几日也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身份。
大抵是世家大族都会在府里养的心腹侍卫,说不定顾少室当时拨来楚府监视白止的那两位侍女,也是这些人。
他们自家的事,自家的主上,再怎么说也比楚月安一个外人了解的多,兴许是去找队内的大夫了。
想通这一点,楚月安心里没来由有点不舒服,他自动把这点不舒服归类为是看到顾少室引起的,于是抱起双臂,冷冷地又对着正熟睡的顾少室冷哼一声:
不听人话的铁公鸡。
终于安定下来,楚月安被晾了许久的肚子也适时重新找回存在感来,说到这里,感谢顾少室晕倒时没波及他的宝贝桂花糕,不然楚月安高低得在顾少室睡梦里给他来两拳。
他十分享受地将食盒里的东西消灭地干干净净。
饭饱思淫……啊不是,思困意,马车内空气不算畅通,楚月安撑着脸,先是十分悠闲地细细鉴赏了一番顾丞相的脸,又颇有些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就是拿不到的那本掉在地上的史书望洋兴叹,最后终于意识到:
不是,那他直接把这边让给顾少室睡觉,他坐过去不就行了?
他傻吗?
不对不对,一定是他被那个周通霖传染的。
说谁谁到,楚月安刚想起身,便听车身被人在外敲了两敲,接着就是周通霖对声音:
“大人。”
楚月安心里无语了一瞬。
今晚还挺热闹。
怎么他睡着的时候不见有人来,顾少室一睡,却一个两个想开了天眼似的排着队上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