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也想起来了。”古承影若有所思,“薛信性情暴躁,自然不服,当时便还了手,只是他武艺平平,反被濯云狠揍一顿。后来我们好一番调停,两人才不至于见面便翻脸,只是关系却淡了许多。”
萧濯云目光扫过几人,冷笑道:“他强抢民女,逼得人自尽,我打他一顿已是轻的,又有何错?”
几人对视一眼,皆不做声。萧濯云即便占理,可这事终究是他与薛信之间的正面冲突,也是众人之中唯一与薛信结过梁子的。
萧濯云见气氛不对,不由恼道:“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因此记恨至今?我的确瞧不上薛信,可也不至于要这样杀他。退一步说,即便我当时一时冲动起了杀意,又怎会忍到今日才动手?”
“你莫非是怕,等他回淮南,便再也没有机会了?”齐渊文缓缓道。
“我——”萧濯云气结,“不是我!”
秦介思忖道:“方才也说了,提前下毒的可能性最大,如此说来……”
他没有说完,众人却都心知肚明,若要提前下毒,萧濯云作为秋水云天的主人,自然最为便利。
萧濯云面色一沉,却不再与几人分辩,只转向陌以新道:“不是我!”
他很清楚,陌以新会相信他,也有能力找出真凶。
陌以新仍然稳如泰山,不假思索,一字一句道:“综合种种线索,萧濯云嫌疑最大,即刻押入天牢,不得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什么!”萧濯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色剧变,音调都带了几分失控——
第45章
林安同样挑了挑眉。想当初歌女谭秋一案,萧濯云的嫌疑可比此时还要明显,陌以新却丝毫未曾怀疑过他。
她相信萧濯云,也相信陌以新相信着萧濯云。如此说来,陌以新一定另有用意。
“带下去吧。”陌以新轻拂袍袖。
早已赶来的官差虽有些为难,但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相府公子也得追究,只好上前道:“萧二公子,得罪了。”
萧濯云一双朗目瞪得溜圆,看向陌以新的目光愈发不可置信,却不见陌以新有任何反应。官差不得已,硬着头皮又唤了一遍。
终于,萧濯云一咬牙,转身愤然而去。
陌以新此时又开口道:“如今第一凶嫌已经关押,但证据尚且缺失,案情尚无定论,还请诸位暂住于酒楼之中,本官会派人保护周全。”
保护,说白了就是监视。
几人心中虽各有不快,但方才亲眼所见,连萧濯云都被这位传言中冷心冷面的府尹大人二话不说关进天牢……相比起来,暂住酒楼已是很好的待遇了,便都默然应下。
“圣旨到——”忽听一道尖细嗓音划破气氛,只见一名内监步入雅间,众人连忙起身,恭敬叩拜。
传旨太监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在陌以新身上:“圣上口谕,宣陌以新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臣领旨。”陌以新答道。
林安心念翻涌。此事既已上报天听,淮南王恐怕也已得知。震怒、悲恸、朝野动荡……如同秦介所言,大麻烦,怕是来了。
陌以新起身,转头吩咐道:“风青风楼,这里暂由你们看守。林安,你随我同去。”
“我?”林安吃惊。
“走吧。”陌以新没有解释,迈步而出。
林安想起传旨太监那句冷冰冰的“不得有误”,也不便再多问,随之跟上脚步。
酒楼门前,林安随陌以新登上宫中备好的马车。车帘落下前,她隐约瞥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位衣饰华贵、身形魁梧的男子,跌跌撞撞踏入酒楼。
——想来,正是闻讯而至的淮南王。
马车内,太监开口:“陌大人,这位姑娘——”
“林安姑娘精于毒理,是本官查案的助手。”陌以新从容答道。
林安:……
很好,出门在外,身份果然是自己给的。
太监打量林安一眼,没有再说话。林安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马车行至宫门处,林安并未随陌以新入宫面圣,而是与马车一同留在了宫门口的甬道之上。
林安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左右十数名侍卫阵容整肃,甲胄森然,肃杀之意扑面而来,仍令她清晰地感受到皇城之中,那股无形却压迫的威严。
林安不敢东张西望,便只静静在马车里坐着,不知过了,终于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车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