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在场几人都是一惊,面色愈发难看。他们同一桌吃饭,喝同一壶酒,为何死的只有薛信,难道他们都只是侥幸逃过一劫?
风青仍在继续:“这是一种名叫‘蕙辛’的毒草,毒性很强,服下后瞬息毙命。而且它的汁液无色无味,很难被发觉。”
“检查饭菜和餐具。”陌以新简单道。
“不是饭菜。”古承影身为将门之子,说话干脆利落,“我们入席后一直闲谈,刚点完菜,菜品方才上桌,我们尚未动箸。”
“正是。”秦介也道,“我们素来习惯先饮酒再用膳,可这酒尚未入口,他便已……”
说到喝酒,林安注意到,在座有六人,桌上正好是六只酒杯,但只有薛信杯中只余少许残酒,其他人杯中还是满的。
陌以新也注意到这一点,指了指薛信的酒杯,道:“为何唯独薛公子酒杯已空?”
“是为了服药。”南齐皇子齐渊文解释道,“他偶有胃痛,太医说不宜饮酒,但他实在好饮,戒之不去,太医便开出药丸,让他每回饮酒前都要服下。他时常抱怨麻烦,也总是以酒送服。”
林安嘴角抽了抽,心中却是一动——莫非,毒是下在酒里?
众人举杯共饮之前,薛信总会先喝一杯来服药,此毒瞬时发作,薛信暴毙,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去喝酒。
下毒之人只要知晓薛信这个习惯,便可以利用这一点,在一桌六人中单单毒死薛信。
“莫非毒是下在酒中?”翊王世子楚宣平揣测道,显然也是想到此处。
陌以新没有接话,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负手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风青很快查验完毕,道:“大人,饭菜都没问题,只有薛信杯中残酒有毒。”
众人的猜测得到证实,都不甚惊讶,然而风青却接着道:“其他五只酒杯中无毒,酒壶中也无毒。”
林安不由意外,也就是说,毒是单单下进薛信的杯子里,而不是下进整个酒壶里的。
“方才可有何人碰过死者酒杯?”陌以新问。
楚宣平微微皱眉,回忆一番后,笃定道:“没有。”
“的确没有。”始终沉默的萧濯云此时补充道,“我们六人围坐一桌,相邻两人之间少说也相隔两尺。若要碰薛信酒杯,即便是邻座之人也得伸手过去,如此明显的动作,大家不可能都没有印象。”
林安微微蹙眉,若非席间所为,难不成是在他们入席之前,薛信杯里已被下了毒?
他们常来秋水云天,习惯坐的雅间是固定的;薛信作为今日饯行的主角,会坐于最内侧的主位也是可以确定的。
如此看来,的确有可能提前准备毒酒杯。可若是如此,凶手便不一定在这几人之间了。
陌以新问:“案发时,你们分别坐在什么位置?”
萧濯云思忖道:“我坐在薛信左手边相邻的位置,再向左依次是楚宣平、秦介、古承影,齐渊文坐在薛信右手边。”
几人都点头。
“奇也怪哉。”齐渊文蹙眉道,“只有薛信杯中有毒,但我们都不可能在席间动手下毒,那便只能是在我们落座前便下好了毒?仔细想来,我们今日进哪个雅间,薛信坐哪个位置,都是可以预先想到的。”
“不可能。”萧濯云却断然否认,“在我的酒楼,不可能有外人随意进出,更遑论接触餐具,酒楼下人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知根知底的,更不可能下毒。”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笃定,这些主观的判断却很难令人完全信服。
古承影便摇了摇头,直言道:“濯云,这可不好说了,若是武艺高强之人,趁夜自窗口潜入下毒,也是人不知鬼不觉。”
“这也不可能。”萧濯云仍然否认,“每日一早,餐具都会重新清洗一遍,且有专人看管。”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再说什么。
唯一一只有毒的酒杯,两人间不窄的距离,安全可靠的酒楼……综合起来,简直是排除了各种下毒的可能。
陌以新略一沉思,开口道:“既然手法未知,便从动机查起。诸位可与薛信有过矛盾冲突?”
片刻沉默后,楚宣平率先道:“没有。”
“是啊。”齐渊文点头,“能在今日相聚在此为他饯行的,自然都是好友。”
林安心念一动,突然想起萧濯云先前说过的话——
“我与他其实并不对付,那家伙为人阴险,品行低劣,还做过强欺民女之事,我向来看不上他……”
隐隐地,林安感到一丝不安。
果然,秦介忽而道:“濯云!”
众人皆是一惊,秦介连忙接着道:“有一次,薛信犯了错,濯云当众痛斥他一顿,还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