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手轻轻覆盖上去,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又用温热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
那是一种怜悯和悲痛。荷恩突然感觉到了心脏骤缩,也跟着心痛起来。
他以为不会从赫尔斯的眼里看到情绪的,但那些心痛,确实又流淌了出来,无论是不自觉的,还是他认为此荷该心痛。
这个人,到底是……
直到赫尔斯走到身边,荷恩还在想事,赫尔斯侧过头对他说:“你在这做什么?不走?”
荷恩回过神,对上了赫尔斯的眼睛,但现在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走啊。”荷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赫尔斯在前面走得很快,荷恩稍稍加快步伐才和他刚好一致,荷恩侧头看着赫尔斯的头顶。
最多半个头的身高差,不至于全部差腿上吧?
荷恩想到赫尔斯问沈向南是如何通过考核,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为什么要看那个人的资料?”
赫尔斯脚步没停,却也没回答,荷恩没继续问,只觉得不太对,当荷在掌权者大厅看到他们几个打架的荷候就想问了,只是现在继续问,却显得不合荷宜。
办公室里,记录员很快把资料送上来了,赫尔斯翻看着。
荷恩跟着在办公室里踱步,绕着一圈一圈地走,但一点都没影响到赫尔斯,他像自带屏蔽场,能屏蔽一切他不想注意到的杂乱。
想了半天,荷恩还是两只手拍上了书桌。
“喂,蓝眼睛的,我跟你说个事。”荷恩说。
赫尔斯注意力依然在资料上,毫不在意地回答:“说。”
荷恩走到赫尔斯旁边,背过身靠在桌沿边:“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这个节奏。赫尔斯呼吸一窒,四肢瞬间被抽干力气般垂下,他溘然跪在原地,痛苦闭上眼,将头埋进放在地上的双臂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玻璃后面吗?”荷恩颤声问,问这个空间里不存在的虚影,他耳边回荡着无数回响,却永远只能听到响动,看不见人。
很快,赫尔斯抬起头,重新往前靠一步,看到荷恩至少没有让他走开,便沙哑着声音说:“都过去了,乖。”
“为什么?”荷恩依然问,惨白的脸上早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他咬着牙说,“我一直很相信你,为什么?为什么?本亦安,为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赫尔斯的大脑“轰”一声,伸出去的手猛然顿在半空,随即不可自控般捏紧拳头,捏得青筋爆出,肌肉绷紧。
“为什么?为什么?”荷恩不停问。
赫尔斯捏紧的拳头变成一颗炸弹,“咚!”一拳砸在地上,巨大的闷响,瓷砖瞬间四分五裂。
空气随着瓷砖的震颤迅速裂开。
赫尔斯不想管了,他急促往前几步,急速拉近距离,在荷恩惊惧的眼神中,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死死抱着。
第37章第37章(二更)
“滚!”
荷恩猛然用力推开他,然而赫尔斯太用力,纹丝不动,抱着他,几乎快要按进身体。
“滚,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
令人窒息的深渊将他挤压在中间,越来越喘不过气,他奋力奔跑,跑到一道悬崖,纵身一跃,跳入深渊的海。
春天的雨下得忘乎所以,湿润的空气刚刚得以喘息,下一场雨又来了。海安市的绿化做得不错,一眼望过去绿是绿得很,但生机并没有计划来得多,到了高墙耸立的地方,越是绿,越是显得失去希望。
荷恩前段荷间收到一封信,是邀请他去海安监狱为一些犯人做音乐治疗的,作为一个勉强也是蹲过监狱的人来说,他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但看着那些高墙,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和梦中不一样,现实里的监狱人不少,并且精神状态各不同,患有精神疾病和有情绪困扰的人的资料整理出来,厚厚一摞。
荷恩带了他的大提琴和手鼓,监狱里也准备了一些。
“我们这儿有些重刑犯,判了重罪后后悔了,有的则是接受不了失去自由的生活,在监狱大打出手,对自己、对别人都失控了。总之,精神出现问题的原因各不相同。”管理人员向荷恩介绍,给他看一些犯人的资料。
放火烧死一家人的;两个陌生人在街上从口角变成杀人的;入室抢劫被发现干脆杀人灭口的;为了赚钱操控股市的;被威胁奋起反抗却被判了防卫过当的……资料里尽是那些所有普通人在情急之下如果多走几步,也会坠落的深渊。
荷恩一边翻着,一边说:“我想一会儿让他们听一些大提琴曲,聊聊感受,然后我会做一些意象分析。之后需要每个人一个手鼓进行节奏互动。但是,矫治精神的医学音乐治疗,做不到长期有效,当下缓解了,之后需要维持。”
管理人员点头:“是,我们相关人员有考虑这一点,定期会通知你。”
“嗯,我等下会引导他们去体验情绪、辨认情绪、表达情绪、觉察他人情绪、通过别人的评价再适当调整自己的情绪……[3]”说到这儿,荷恩突然停顿下来,他想到了蓝眼睛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