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捻着佛珠,声音淡:“放下东西就回去,看铺子要紧。”
我把篮子放门槛边,正要开口——
“顾氏,你今年几岁了?”门外一声尖笑打断。
我抬头。王嫂胳膊肘顶着旁人,眼睛直直盯着我脸。
我笑笑:“岁数不多,也不小。”
王嫂冷哼:“这几年看你,一点没变。人老是天理。你不老,是妖吧?”
堂里椅腿“吱呀”一声,温衡站起,面色难看:“胡说!”
王嫂不怵:“我胡说?今年庄稼不好,鸡少下蛋,孩儿夜里哭,怎么都碰一处儿了?她一回来,风就起怪声,我才是心直口快。”
人越围越多:
“刚来时就是雪夜——你们忘了?”
“那天的风,吹得门都关不上。”
“她从哪儿来的,谁知道?”
小婉把孩子抱得更紧,嘴唇抿得细细的;
婆母佛珠转得更快,目光避开我的脸;
温衡看一眼人群,又看我,喉结滚了滚,像要说“别怕”,却没说出来。
我把袖口压住,声音很平:“风不是我,年景也不是我。你们要怪,就怪天。”
王嫂冷笑:“天离得远,你离得近。”
——“啪!”
一块小石子从人堆里砸来,打在篮子上,糖果散了一地。
“看她痛不痛,妖哪里怕疼!”
石子擦过指背,冒了一线血。疼,是疼的。
我弯腰要捡糖,肩头“咔”地一紧,被人从背后一推,“咚”地撞在门框上,额角一热。
“住手!”
低沉的嗓子炸开,人群一让,一个人直直闯进来,单手把我护在身后——岑野。
他背着旧弓,额角汗在风里冷下去,眼神冷得发硬。
他扫一圈人群,声音不大,却压得住场:
“谁敢再碰她一下——试试。”
王嫂抖了一下,嘴还硬:“猎户,你护她做甚?你家田今年也差,你怎么不想想是因为什么?”
岑野眼神一沉:“今年山里狼多,是风向和猎道变了。要问,上山。我告诉你哪里砍柴、哪里铺网。我胡说过吗?”
有人小声:“岑野说话向来算数……”
也有人冷冷道:“算数有甚用?他偏护她。说不准,是一伙的。”
“对,男人都爱漂亮的。”
“我看着也不对劲。”
一个醉汉借酒壮胆,冲前一步要扯我袖子:“揭开看看,是不是人皮!”
岑野手腕一翻,扣住他手指——“咔”的一声。男人痛得直抽气。
岑野没再动手,只把人往旁一推,声音低:“滚。”
气氛一时僵住,像刀子架在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