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一样了。”萧景行抬头,“你毁了养神渊,断了老祖残念。结丹者不会再丢魂。这是你给我们的礼物。”
“不是礼物。”陈三七摇头,“是归还。他们本就不该失去。”
夜深人静,子时将至。
陈三七再次踏上后山悬崖。
碎骨铺就的小径已被他踩得平整,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大地共鸣。他在崖边盘坐,取出断缘刀,横放膝上。刀身幽蓝,映着星光,宛如一条沉睡的河。
他开始默诵《凡人录》最后一章:
>“道非登高,乃下行也。
>愈近尘埃,愈近本心。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因其肯负重而不弃;
>修士之所以堕魔,因其欲轻飘而忘根。
>故真仙不在九天,而在人间烟火深处。
>谁能在污浊中不失清澈,
>在漫长岁月里仍记得最初为何出发,
>谁便是真仙。”
诵毕,天地忽静。
风停了,虫鸣止了,连远处溪流的水声也消失了。
片刻后,断缘刀轻轻震动,刀尖指向东南方一处荒岭。
陈三七睁眼,神色平静。
他知道,那是厉寒真人埋骨之地。
三百年前,师父自毁道基,抱着断缘刀跃下悬崖,尸骨无存。世人只道他畏罪自杀,唯有陈三七在轮回井中见过真相??那一跃,是为了切断血脉感应,防止老祖通过师徒联系追踪到《凡人录》的下落。
如今,刀在呼唤。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沿着小径走去。
这一夜,他走了整整三个时辰。
黎明破晓时,他抵达荒岭。
杂草丛生,乱石遍布,唯有一棵枯死的老松孤零零立着,树干扭曲如人形,似在挣扎呐喊。陈三七走上前,伸手抚过树皮,指尖忽然渗出血珠。血滴落在地,泥土竟自行翻动,露出一块青石板。
他掀开石板,下面是一具白骨,胸前抱着一本焦黑册子。
《凡人录?始卷》。
翻开第一页,字迹苍劲:
>“吾名厉寒,非叛徒,非逆贼,乃守道之人。
>若后世有缘者得此书,切记:
>真正的修行,不是超越凡人,
>而是做一个永不背叛初心的凡人。”
陈三七跪下,将额头贴在师父骨头上,泪水无声滑落。
“师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