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飞升,没有称雄,
但我每天都在做人该做的事。
我挑水,我扫地,我教孩子站桩,
我让一个快要忘记善良的宗门,重新学会了低头看路。
您若还在,会为我骄傲吗?”
风起,枯松摇曳,一片焦叶飘落肩头。
他抬起头,阳光正好洒在脸上。
他知道,师父已经回答了。
回到宗门后,他将《始卷》交予藏经阁,要求公之于众。
长老们激烈反对:“此书记载宗门丑闻,一旦流传,恐遭外敌趁虚而入!”
“那就让他们来。”陈三七站在玄音殿中央,声音不大,却压下所有喧哗,“若一个宗门只能靠隐瞒苟活,那它早就死了。真正的强大,是敢于直面自己的伤口,并把它治好。”
最终,首座长老点头同意。
《凡人录》全文刻碑,立于山门大道两侧,供所有弟子阅读。更有画师将其故事绘成壁画,从厉寒被逐,到陈三七跃入轮回井,每一幕都真实呈现,不留遮掩。
百年后,这里成了修真界最著名的“醒心之地”。
无数外来修士慕名而来,不为求宝,只为在碑前站一炷香时间,读一段文字,问一句自己:“我,还记得为什么修仙吗?”
而陈三七依旧住在杂役峰那间破屋。
屋前种了几株静心兰,院中摆着磨刀石和扁担。每日寅时,他准时挑水上山,脚步稳健,身影瘦削却如山岳不可撼动。
有新入门的小弟子问他:“前辈,您为什么不搬去内门?那里灵气浓郁,更适合修行。”
他停下脚步,笑道:“这儿的水,够用。这儿的地,认得我。”
小弟子又问:“那您到底有多强?能一剑斩山吗?”
“不能。”他摇头,“但我能让一株快死的草活过来。你觉得哪个更难?”
孩子懵懂,跑开了。
陈三七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自语:“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三十年光阴如水流逝。
这一年,天下大旱,百川枯竭,连青云宗的灵泉也日渐干涸。各派纷纷开启秘阵引雨,耗费巨量灵石,却收效甚微。唯有俗仙堂弟子每日清晨列队至山顶,手持木桶,从仅存的一口老井中取水,一桶一桶浇灌药田,口中齐诵《日常诀》第三章:“水有情,土有义,人心至诚,天地自知。”
第七日清晨,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但那不是劫云,而是雨云。
倾盆大雨自天而降,持续三天三夜,万物复苏。
百姓奔走相告,称其为“善雨”。
有道士测算天象,惊呼:“此雨不合天机!非任何法阵所召,竟似由万千凡心感召而至!”
赵无涯仰望苍穹,喃喃道:“你们不懂。这不是神通,是共业。当足够多的人选择做对的事,天地也会为之动容。”
阿松老了,头发花白,拄着拐杖走到陈三七门前:“三七……我快不行了。临走前,就想问你一句??你后悔吗?这一生,没飞升,没成仙,只在这山上挑了一辈子水。”
陈三七正在切菜,刀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