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种割裂感折磨得几乎要发疯。
大姨家客厅拥挤而热闹,瓜子皮飞舞,电视里放着吵闹的贺岁节目。
我被安排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几个不太熟悉的表亲。
而她,坐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微笑着听大人们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得体又大方。
我的目光,像不受控制的偷窥者,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
看她握着茶杯的纤细手指——那双手昨夜曾如何在我身上点燃火焰;看她说话时开合的唇瓣——那柔软曾如何与我痴缠;看她被高领毛衣包裹的修长脖颈——其下是否隐藏着我留下的印记?
每一次偷瞄,都既带着一种隐秘的渴望,又伴随着巨大的恐慌,生怕被任何人,尤其是她,察觉到我的异常。
就在我再一次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扫过去时,她却突然抬起眼,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目光。
没有闪躲,没有慌乱。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像看一个普通的、关系疏离的表弟。
甚至,在那平静之下,我隐约读到一丝……冷淡?
或者说,是某种划清界限的暗示。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昨晚的温存和亲密,难道真的只是镜花水月?
“小宇(我的名字),愣着干什么?给你姐拿点开心果过去。”妈妈的声音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像被赦免的犯人,立刻起身,端起桌上的干果盘,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她面前。递过盘子时,我的手指微微颤抖。
“谢谢。”她接过,声音轻淡,带着礼貌的疏离,甚至没有多看我和盘子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了交谈的大人们身上。
那声“谢谢”,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我心里。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感淹没了我。
我明白了,她在用行动清晰地告诉我:昨晚是个意外,到此为止。
在家人面前,我们只能是普通的表姐弟。
这个认知让我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午餐是在一片喧闹中进行的。
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大人们推杯换盏,谈论着家长里短、工作生计。
我被安排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隔着旋转的玻璃桌面和升腾的饭菜热气,她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偶尔会和其他表亲说笑,那笑容明媚,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将我彻底隔绝在外。
我食不知味,机械地咀嚼着,味蕾仿佛失去了功能。
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以及消化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涩。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小妍(她的名字),听说你们大学帅哥很多啊,交男朋友了没?”
全桌的目光,包括我父母的,都好奇地投向了她。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握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
然后,她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羞涩又无奈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阿姨,学业忙得很,哪有时间谈恋爱呀。我们专业男女比例失调,帅哥都是稀有动物。”
她的回答天衣无缝,带着年轻女孩被问及感情问题时惯有的娇嗔和回避。大人们了然地笑起来,话题很快转向了别处。
我松了口气,但随即,一种更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她说的是实话吗?
还是……这只是她用来应对长辈的托词?
而我,甚至没有被纳入她可能选项的资格。
我只是她的“表弟”,一段除夕夜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