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原宗谕推了原宗训一把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可当他暴戾地一把将玛瑙珠子扯断的时候旁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戾气,逼视着皇长孙的眼神丝毫不掩敌意,谁会真的相信他是因为年纪小无心冲撞?
但既然懂事的皇长孙亲自说情,建元帝的脸色到底好看了些,淑妃和翊王忙扯了原宗谕叫他向建元帝和原宗训赔罪。
原宗谕愤愤不平,怎么可能认错?现在看所有人都用让他不舒服的眼神看着自己,火气更盛了,他一把丢开淑妃的手,怒视着所有人梗着脖子道:“做什么我要认错!我没有错!我母妃也是丞相的女儿,凭什么他有的我不能有?”
这大逆不道之话一出口,淑妃立马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建元帝扬手就将玉杯砸了个粉碎,碎片溅到淑妃和翊王身上,母子二人连辩驳之语都没法说了。满殿人屏息跪地,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人人心里都明白,这妇人捏酸妄语绝不是翊王教他说的,翊王也不会蠢到这样教自己的儿子。
原宗谕不说他父王也是建元帝的儿子,皇长孙有的他也要有,反说他母妃秦翩翩也是丞相的女儿,要拥有原宗训这个丞相外孙该有的一切,显然是有人仗着家世身份给自己的儿子灌输了不该有的念想,妄图和长姐争锋比尖了。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建元帝随意擦擦溅到手上的酒水,对太子妃道:“翊王府内闱不严,你这个作长嫂的就去替弟弟整顿一下吧!”
太子妃诧异抬头,意识到建元帝的用意,忙应承了下来。
翊王府主母离府,内闱无人把持,致使妾室做大带歪风气,这个时候除了太子妃或宗政皇后,也确实没有别的人适合去插手翊王后院的事。建元帝不说让太子妃去管教妹妹,而是替弟弟整治内闱,是在给秦家留颜面。今天原宗谕当众欺侮皇长孙,太子妃再大度,对于秦翩翩这样教导儿子,心里也不会舒服,她若再不出手去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幼妹,这母子俩迟早是要生事!
至于堂堂翊王府被建元帝亲自过问内闱会产生什么影响,对已经声名狼藉的翊王府相信也没什么大不了了,若翊王足够聪明,还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尊荣,他会自己考虑要不要给王府换个管家人,甚至要不要换个聪明人抚养原宗谕的,毕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若再来一次,他是没有资本再挨得住的。
马车轱轱行在出宫的甬道上,原昭璧将头探出窗子跟秦罗素和安氏道了别,让府兵加快速度赶回了公主府。趁着天还没亮,她要回去好好补个觉。
她挥退徐眉等人,自己一个人进了卧室,眯着眼睛走到榻边拨开纱帐正要躺下,却见里面躺着一个气定神闲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你可算回来了!”秦缄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就把她拉入了莲帐!
原昭璧跌落在他身上,捶着他的胸口小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缄躺在香软的榻上怀抱着她,颇有好色登徒子的风采,“想你啊,所以就来了。”
他这幅样子骤然就让原昭璧想起了常季礼讨伐她的檄文里那句“不知死将至”,她使劲去揉他的脸,叫他色胆包天竟敢擅闯公主的闺阁。
秦缄好容易将自己的脸从她的魔掌里解救出来,想起翊王近日回京,宫里免不得有波澜,又问她除夕守岁在宫中可还顺利,想起宗政皇后抛给那个嬷嬷的颜色,原昭璧神色一淡,将事情的始末说了。
秦缄拍拍她的脸,对于皇家的这些事,他向来兴趣有限,左右这次翊王是很难翻身了,明知深宫险恶四处环敌,还不好好教养自己的儿子,宗政皇后的有心挑拨也不过是个开始,倘翊王府后院长此以往,祸连又岂会仅此一次。
纱影莲帐里,两个人缠作一团,直至新春天亮。
而在与公主府一墙之隔的襄国公府中,山屏备了一桌子野味,正和一个冷面的铁人对坐着吃得喷香,她用鸡骨头戳戳康烈的脑袋,“你傻啊,以后有这种事让我来啊,自个不在行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康烈点头哈腰连连应“是”,看对面十三吃得有些饱了,忙将兑了消化汤药的酒水给他递了过去,这主子给的任务是任务,真把这铁头撑坏了,公主非找他和山屏算账不可。
十三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然后觉得又饿了,真奇怪,今天怎么老是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