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维持远离纷争的日子,并不想暴露自己,上战场杀了北狄将领之后,便让元珩领着首级去领功。”
“苏承景,”他迎着对方再度震惊的目光,“你并不是棋差一着。”
“你是作茧自缚。”
苏承景面色一僵。
他死死盯着沈持意,术士长袍簌簌作响,兜着高台长风,时不时显露出他攥紧的双拳。
他脸颊紧绷,眼角抽动,装满阴沉之色的双眸总算掺杂了些许悔意。
可这悔意之中,并无丝毫愧意。
沈持意神色一定,什么也不想再说。
今夜本就是他和楼轻霜计划的请君入瓮,刺杀天子之人必须在接触其他人之前伏诛。
他敛眸而又抬眸,转瞬之间,握剑已现封喉之势。
苏承景赶忙道:“你不怕淮东军吗?我今夜刺杀,就是因为淮东军早就偷偷发兵,靠阖州中途补给,日夜兼程往骥都而来。”
“骑兵行军之速远超常军,过不了今夜,骥都城门之外便会燃起硝烟!”
他没等到沈持意一点波澜,更是快速道:“淮东骑兵叛乱已成定局,他们横竖都是谋逆之罪,不可能因为我死了就退兵的。”
“我既然输给你们,俯首称臣也未尝不可,你留我一命,让我去招降淮东军,还能保骥都太平——”
沈持意忽然打断了他:“你自己都说淮东军叛乱已成定局,他们如何会缴械投降?你本就是靠着故弄玄虚来号令他们的,如今你没了这层虎皮,又如何让他们因你一人而放弃一搏之机?”
“俯首称臣是假,伺机而动才是真。”
“不论如何!”苏承景登时慌了,“你们之前就算猜到是我,猜到淮东军会直取帝都,但是你们拿不到天子令,无法提前调动其余州府的府兵!现在要从骥都周边州府调兵已经来不及了,阖州府兵一旦牵制住骥都的守备军,城防军和禁军如何同精锐骑兵一战?”
沈持意本不欲与苏承景多言,可他听苏承景主动提起淮东军——他与楼轻霜早已做好准备应对淮东军奇袭,但他们是根据他对原著的了解进行猜测从而布局,未必没有疏漏。
他想试一试苏承景还有没有他们不曾发现的后手,故意收了抹喉之势,驳斥对方。
“是没有办法,”他告诉苏承景,“所以阖州府兵总兵和太守已经伏法。”
苏承景双瞳一颤——沈持意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骗他。
“你……你是怎么……”
“多日前,楼轻霜替羌南戍边军递了一封秘折,武成侯请求亲自押送曼罗部被俘将领来骥都。借由此机,武成侯领着圣令,带了一队兵马而来,停在骥都和阖州当中。”
“待到我们秘密收到淮东军发兵疾驰的消息,武成侯便假装刚刚路过阖州,拿着圣旨令阖州开城门让他们暂时歇脚,趁此机会,已经将阖州太守和总兵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