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阖州府兵与淮东军相助之势,本来就成不了。”
“那淮东骑兵——”
“武成侯领着羌南戍边军行军时,我也早已传信李曵生,让他领着精锐自苍北而来。”
“你的淮东军今夜围不了骥都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应当会在荒野之中,同埋伏在路上的李曵生和武成侯狭路相逢。”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羌南得了圣令,方能悄然行军,那北戍府兵呢?他们如何从苍北一路重甲纵马直驱而来!?”
——那自然是不戴重甲,轻装简行而来。
护国寺后山,白玉龙环所关系着的宝库里,放着足以暂时装备北戍府兵精锐的军需。
他们利用城防军每个月都会来护国寺巡检的机会,让黄凭领人去后山,把军需宝库里还能用的甲胄兵器都搬运出来,又以城防军销毁近来帝都查缴的各类违禁之物为由,瞒天过海运到远郊,交给了轻衣而来的北戍府兵精锐。
这才成了武成侯与李曵生的汇合之势。
但沈持意没再解释。
几番来回,他已听出苏承景再无后手。
他持剑之势未动,眺望夜色下看不清的骥都城外。
不知李曵生与武成侯那边状况如何了。
今夜的战场,并不只有宫城。
……
天子寝宫。
高惟忠在寝殿外不知站了多久,周溢年特意选在这几日留在宫中值夜,最先赶来,其他太医则被暗卫用轻功从宫外带来。
寝宫中的人似是算好了他们到来的时间,周溢年还未上前叩门,寝殿的大门便被人从屋内打开。
禁军撤走了横亘于门前的长枪。
楼轻霜一身素白织金锦长袍,首辅玉带缠绕腰间,手腕上戴着一个让周溢年看着颇为眼熟的铁环。
他衣冠齐整,神色哀肃地踏过门槛,缓步而出,离了屋内晃荡烛火,踏入安然月色中。
禁军、太医、宫人、闻讯而来的嫔妃……
全都站在阶下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目光落在自己被月光拉出的漆黑长影之上,片刻无言。
他既没有如多年以来一直所期盼的那般,再无顾忌地撕破君子画皮,也没有继续维持着众人熟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