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霜从文渊阁出来,却没有去临华殿,而是直接回了宫外的新宅。
今日是十二月十五,他体内残余的蛊毒毒发的日子。
从他第二次中青衣蛊开始,他毒发的情况便和之前有些不同。
毒发的时长短了一些,可带来的疼痛却比往常还要重上一些。
此事他并没有和沈持意说。
前几个月朝政繁忙,他毒发之时多半都在宫中,周溢年也会送来镇痛的药汤,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现今闲下来些,楼轻霜便打算先独自一人回府,熬过毒发再入宫。
可他刚入院中,却瞧见青年倚靠在早已没了青叶的大树粗干之上,穿着黄白相间的宫廷乐师长袍,玉冠束发,冠尾落出的发带垂落,随着轻风,一晃一晃,不知晃进了哪个独享此景的人心中。
察觉到有人靠近,青年突然翩然飞来。
离得近了,楼轻霜才发现沈持意两侧脸颊都挂着泥尘留下的指印,手中拎着个挂满硬泥块的坛子,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儒雅的乐师长袍硬生生被皇帝陛下穿出了江湖浪子的气韵。
楼大人无奈拿出锦帕,轻拭沈持意脸颊,听着对方说:“今日是你毒发的日子,上回我让你醉酒,颇有成效,可是那种一杯就能醉倒绝世高手的名酒不好找,皇宫内库都没多少。”
“我好不容易又寻到一种,可那酒铺老板说还得在冬雪下埋上一会。”
酒坛子被端到两人当中。
“这个月总算能挖出来啦!”
原是连挖的时间都等不及,自己跑去挖了。
楼轻霜面容微动。
寒冬的风灌入他的衣襟,将冷意送入胸膛,可他的心却莫名变得炙热了起来。
他哪里还敢瞒什么?
他只好老实交代:“识涯为我费心,但这醉酒之法,也许对我如今不太有用……”
沈持意一愣。
楼轻霜将第二次中蛊之后的变化告知他,说:“如今痛觉比往常更甚,虽然没有未曾解蛊时那么严重,但寻常醉酒怕是压不住,喝了可能醉不下去也醒不过来,反倒不妙。”
“怎么会这样”
沈持意没心思和楼轻霜算隐瞒的账,放下酒坛子,立刻让薛执和奉砚去把乌陵和周溢年带来。
楼大人理亏在前,自然是随便皇帝陛下安排,让乌陵和周溢年轮番为他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