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巡渤海郡的消息,如同一声无声的惊雷,早在他抵达前半月,便已传至彰海新港。
这座因海运与工业而兴起的港口城市,顿时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特殊状态。
时任彰海新港县令兼海物部下辖彰海海事局局长的墨舟,接到由常山方面直接发来的密函时,正在船坞监督一艘新式海鹄级快船的龙骨铺设。
他展开信函,看清内容后,眉头微蹙,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他立刻召集了县衙与海事局的核心属官。
“诸位,太子殿下不日将抵达彰海,巡视港务,体察海情。”墨舟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陛下治政,向来务实,不喜虚文缛节,更恶劳民伤财,但是,太子乃国本,安保乃第一要务,接待亦不可失仪,我等需把握分寸,既要让殿下见识我彰海真实风貌,感受海事之重,亦要确保万无一失。”
没有喧嚣的动员,整个港口行政与安保体系却高效地运转起来。
海事局的巡逻船加强了港区及近海的巡弋,对来往商船进行盘查。
县衙的差役配合许褚,典韦提前派来的先遣亲卫,对太子可能涉足的路线,场所进行了数轮秘密排查与清理。
港区的工坊,码头依旧照常运作,但内部都进行了简短而严肃的告诫,要求一切如常,不得围观,不得喧哗,同时务必注意作业安全,杜绝任何意外。
墨舟亲自审定了接待流程。
不设豪华行辕,只将县衙后院几间最好的客房重新布置,务求整洁舒适,不备珍馐美馔,餐食以本地新鲜海产,时令蔬菜为主,由可靠厨役精心烹制,不组织百姓迎送,不安排虚浮的表演。
核心行程围绕彰海港的实际情况设计,视察港口码头,参观船坞,听取海事局工作汇报,若天气允许可乘船近海巡览。
当张谦的队伍出现在彰海港外官道上时,墨舟已率领县衙及海事局主要官员,在港口入口处静静等候。
他们没有组织仪仗,只是身着整洁的官服,肃立一旁。
港区内,机器依旧轰鸣,船只依旧往来,工人们埋头劳作,只是气氛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井然与肃穆。
张谦在许褚,典韦的护卫下,骑马而至。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棉袍,外罩防风斗篷,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却也掩不住那双清澈眼眸中对大海的好奇与兴奋。
“臣,彰海县令,海事局局长墨舟,率本港属官,恭迎太子殿下!”墨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有力。
张谦利落地翻身下马,虚扶一下:“墨局长不必多礼,诸位请起,孤此次前来,是为见识大海之壮阔,了解海事之重要,并非巡狩,一切从简,切莫因孤之到来,扰了港区正常运转。”
“殿下体恤,臣等感佩,然基本仪程不可废,请殿下随臣来。”墨舟不卑不亢,侧身引路。
踏入港区,咸湿清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煤炭,桐油,鱼腥的气息。
张谦的目光立刻被眼前繁忙的景象所吸引。
高耸的木质起重机正将成箱的货物从货船上吊下,巨大的蒸汽明轮船“沧溟三号”正缓缓靠泊,烟囱喷吐着白雾,远处的船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蒸汽锻锤的闷响。
更远处,碧蓝的海水与天际线融为一体,波光粼粼,几艘海鹄级快船如利箭般在海面上穿梭。
“殿下,这边请。”
墨舟引着张谦走向码头。
“此乃我彰海港主要货运码头,分内外双港,内港主要承担来自‘丰饶岛’的鸟粪石,辽东的木材,外港则是装卸从江南等地方采购的一些物资。”
张谦边走边看,不时停下脚步,询问一些细节。
“墨局长,这起重机一次可吊起多重的货物?”
“往来‘丰饶岛’的船只,航程需要几日?海上风险如何应对?”
“这些海鹄船,速度果真如传说中那般迅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