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体上的黑脉开始龟裂，女孩猛地仰头，吐出一口带着荧光的血。她睁开眼，目光穿透虚空，落在我身上。
“你来了。”她虚弱地笑，“我说过你会来的。”
我扑过去抱住她：“我们走，现在就离开。”
她摇头：“不行……我还不能走。第八钟必须响起，但不能由她控制。”她指向那团黑影，“她想让它成为哀悼的终点，可它应该是**开始**。”
我懂了。
索菲亚希望世界沉溺于回忆，永远活在失去中。
而女孩想要的，是让记忆成为力量，让告别成为继续前行的理由。
我扶她站起来，两人一起握住钟绳。
“我们一起。”我说。
她点头。
我们拉动钟绳。
第八声钟响，穿破云层。
那一刻，整个梦境剧烈震荡。七座塔的钟声随之共鸣，形成完美的和弦。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叫，逐渐瓦解，化作灰烬飘散。钟楼开始崩塌，但我们不在乎。我们紧紧相拥，任凭碎片坠落。
当我再次睁开眼，我躺在诊所地板上，电极脱落，收音机冒烟，铜钥滚在一旁，表面裂开一道细缝。我艰难爬起，抓起手机，拨通卡米拉号码。
“找到了吗？”我问，声音嘶哑，多年来的第一次发声，像砂纸摩擦铁皮。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然后传来她几乎哽咽的声音：“她在操场，醒了。抱着闹钟，说你刚刚去过梦里。”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三天后，女孩正式转入普通班级。校方决定为她成立音乐治疗小组，允许她在课余时间为同学演奏钢琴。新闻报道称之为“奇迹般的康复案例”，没人知道真相。
我在诊所门口挂上新招牌：**“修表与倾听”**。
不再隐藏，也不再逃避。
某夜，我修理完最后一台送修的钟表，正准备关门，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外，约莫六岁，手里攥着一只破旧的八音盒。
“妈妈说……这里面有爸爸的声音。”他低声说，“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接过八音盒，打开底盖，发现发条机制早已损坏，但内壁刻着一行小字：**P-9Δ7｜序列05**。
我点点头，拿出工具，花了两个小时，一点点修复齿轮，调整音筒凸点。完工后，我轻轻上弦。
八音盒响起，不是预设的《致爱丽丝》，而是清晰的一句男声：“宝贝，生日快乐，爸爸爱你。”
男孩瞪大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我蹲下身，轻声说：“它还能响三次。之后发条会彻底松弛。你愿意把它留给我保管吗？等你想听的时候，随时可以来。”
他用力点头。
我将八音盒放进特制保险柜，与其他十七件P-9关联物品并列。柜门内侧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允许回响，但不让它主宰。
>允许哭泣，但不许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