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燕呐,朕今个怎么觉得头疼得不行?”今日正巧是休沐日,赵砚宸却不得歇息,依旧早起办公,还没批几份奏折,便揉着太阳穴同一旁恭敬站着的燕德海说道。
“许是陛下为国事操劳,有些劳累。”燕德海识趣地来到皇帝身边,将袖子向上捋去,腾出双手来替皇帝按揉捶打,没一会赵砚宸觉得舒缓了些,这才把身子一松靠坐到椅背上,慢慢吐出口气来。
“朕总觉得,这几日时常心悸不安,昨夜更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了,梦里却又想被什么东西魇住似的,竟将朕生生吓出一声冷汗……”
说到这,皇帝佛手让燕公公退下,侧身同燕德海对上视线,目光沉沉:“老燕,你说,这是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啊?”
燕德海伴君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天子话里有话,心里一紧,正思索着对答之策,天子却又佛袖站起,绕过桌案拍拍燕德海的肩膀,撂下一句:“走,去看看小九,他那样乖巧可爱,也好解解朕心里的烦闷。
“是……是。”燕德海欲言又止,回过神来,皇帝已快要走出御书房,他着急慌忙地将拂尘搭上手臂,迈开腿追上健步如飞前往广庆宫的帝王。
“陛下,陛下,等等老奴——”
沐枫轩。
谢筠熙和李时丰好不容易赶到了柳贵妃住处,却被一个小宫女拦下。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沐枫轩!”那小宫女原是在扫地,看见这两个生面孔,立刻心生警惕,小小的身躯拦在沐枫轩门口,声音倒是敞亮,一点也不带虚的。
“大理寺少卿李时丰,奉旨探查。”李时丰将腰牌递给那小宫女,神色淡然。
“你们……就是陛下说的为柳贵妃讨公道的人?”那小宫女接过腰牌,看了一眼,面上的警惕最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欣愉之色。
“陛下?”谢筠熙皱起眉来,有些不太相信。
之前听赵泓玉说,他和徐柒陆贰一同进宫时,圣上早已知晓,却没有半分阻碍,似乎是陛下的默许,所以他同贤妃说话才能无比强硬,这次难道……
“这位姑娘,是陛下派你来这守着沐枫轩的吗?”谢筠熙见那小宫女去开了门锁,同李时丰一起闪身进入沐枫轩,这才开口询问。
“是啊,陛下深爱柳贵妃,先前那批宫女被遣散之后,又怕柳贵妃这里常年无人守候,空留悲戚,于是派我来这时常打扫,有时也替贵妃侍弄轩中花草,也好让沐枫轩时常葱茏,不会落灰枯败。”
那小宫女一边引路一边又说着,絮絮叨叨不知何时话又多起来,走到柳贵妃曾经居住的旧屋这才停下话头。
“喏,这便是贵妃从前所居之处,你们探查归探查,可千万不要把我整理好的东西又打乱了。”
小宫女说罢,便又拿上笤帚蹦跳着离开。
李时丰和谢筠熙站在屋门口,面面相觑。
“大人……这不对吧,以陛下对柳贵妃的宠爱程度,这沐枫轩必然应叫来许多人一直守着,怎么会就派这样一个小小宫女偶尔打扫呢?”
李时丰低下头,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抬头回道:“许是陛下知道柳贵妃真正的喜好才特意作此安排。”
沐枫轩四面环水,主屋落在深处,与庭轩处的艳景竟真有些不同,反倒显出些僻静,再仔细看,那屋子的布置竟与柳家那闺房有些相像,也是素净清婉,同贵妃从前的装扮大相径庭。
谢筠熙默默无言注视了许久这间屋子,此刻倒是比较认同李时丰的话。
若陛下真是如此性情中人,倒也合情合理了。
二人走进柳贵妃的昔日居所,皇帝似乎保留了贵妃生前的所有布置,单是梳妆台的金银玉首饰就叫谢筠熙闪瞎了双眼。
只是依着柳慕琴那原本的性子来看,这些东西应当是皇帝送的,大多黄金和银子制成的饰品似乎被贵妃搁在了最角落,摆在显眼处的大部分是素白的玉饰,谢筠熙由此可以推断,起初的皇帝应当并不知晓柳慕琴的喜好,许是日后相处真的生了情,这才开始给贵妃送起这些来。
“大人,从何查起啊?”谢筠熙思索完毕,摩拳擦掌起来。
“你……喜欢玉石吗?”李时丰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把这话问出口来。
“嗯?”
这跟查案有任何关系吗?
谢筠熙不知道少卿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依旧如实回答:“喜欢啊,不过我更喜欢瓷器多一些。”
想起家里收藏的那些青瓷,谢筠熙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说的这番话点了点头。
“这样……”李时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