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杨廓失声，“那是接待外邦使节的地方！”
“正是。”原阳冷笑，“也就是说，一份本应绝密的军事预判，竟被公开传阅，甚至可能落入突厥使臣之手。”
裴仲节补充道：“李郡丞还提到，当年负责绘制此图的主官，名叫袁世都，原为太史令副职，今已升任国子监博士，退居长安讲学。但他每月仍有三次出入宫禁，名义上是为皇子讲授天文历法。”
“此人极可能是关键人物。”原阳断言，“我们必须派人潜入长安，暗中查访袁世都的交往圈子，尤其是他是否与胡僧、术士或退役边将有过接触。”
李秀宁当即表态：“我去。”
原阳一惊：“你乃女将，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我是女子，才不易引人注意。”李秀宁淡淡道，“我可以扮作游方医者，借采药之名进入长安，再通过旧识打入贵妇圈层，打听消息。”
杨廓犹豫道：“可你若是离开，前线军务……”
“有你在。”李秀宁看向原阳，“你已成长为真正的统帅，不必事事依赖他人。况且，王仁恭、赵孝才皆可辅佐于你。我此去最多两月，必带回真相。”
原阳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好。但你必须带上最可靠的护卫。我会让曾杰即挑选十名精锐，随你同行。”
当晚，李秀宁整装待发。临行前，她独自登上城墙，望着星空出神。曾杰璧悄然走近，低声问道：“真要去？”
“必须去。”她轻叹，“我们打赢了一场仗，却还没看清敌人是谁。若放任那‘影’继续蛰伏，终有一日，它会咬穿我们的咽喉。”
曾杰璧默然片刻，递上一只绣囊：“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护身符，据说能避邪祟。你带上吧。”
李秀宁接过，微微一笑：“谢谢你。”
三日后，一支商队悄然离开雁门，混入南下的流民之中。领头的是一位素衣女子，背着药篓，手持竹杖，容貌平凡，眼神却如寒星般清亮。
与此同时，云内城防全面升级。原阳依李靖旧策，推行“五丁抽一”之法，征召壮丁轮值守城；又命工匠日夜赶制床弩、投石机，囤积滚木?石。王仁恭率骑兵巡弋边境，每遇可疑队伍，立即围捕interrogation。
半月后，捷报传来：小利城外发现一支突厥游骑，意图偷袭粮道，被早有准备的赵孝才伏击歼灭，俘获两名活口。审讯之下，二人供认，确有一名汉人术士常驻可汗帐中，每日观星卜卦，指点行军。
“又是术士……”原阳握紧拳头，“看来袁世都果然牵涉其中。”
他提笔修书一封，命快马送往长安，交予一位老友??大理寺评事苏慎行。此人刚正不阿，且与国子监有旧谊，便于暗中查访。
然而，就在信使出发的当夜，一场大火突袭云内东市。
火势迅猛，瞬间吞噬十余间商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原阳亲率士卒救火，直至天明方熄。清点损失时，却发现一处异常：被焚毁的并非普通民居，而是三家专营纸墨笔砚的文具铺，且店内库存几乎全部化为灰烬。
“这不是意外。”原阳蹲在废墟前，拾起一块未燃尽的木片，上面隐约可见“鸿胪”二字，“有人想销毁什么。”
王仁恭怒道：“莫非是内鬼纵火？”
“极有可能。”原阳站起身，眼中杀机浮现，“这些店铺常年为官府供应文书用纸，许多军报底稿都曾在此誊抄。若有人想抹去某些记录，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立刻下令封锁全城，彻查三家店主及雇工。结果令人震惊：三位掌柜皆于前日外出进货，至今未归；而他们的账本中，赫然记载着一笔笔送往长安的“特殊订单”??每次数量不多，但均注明“加急密封，不得拆阅”。
“这些‘密封文书’……”原阳喃喃，“会不会就是泄露军情的载体？”
就在此时，北方再度传来警讯：榆林方向集结兵马，始毕可汗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原阳深知，敌人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他一面加强防御，一面加快情报搜集。终于，在第三家文具铺的地窖中，士兵挖出一只铁匣，内藏数份残缺的抄本，内容竟是近半年来雁门各营兵力布防图！
“果然是从这里走漏的！”王仁恭咬牙切齿。
原阳却更为冷静：“不对……这些图都是旧版，最多值三个月前的情报。真正的新图，并未流出。”
“那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