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冲进医疗舱：“你说什么？”
“比邻星上的塔，等待的是一个敢于否定‘邀请’本身的文明。”莉娜缓缓坐起，皮肤下流转着银蓝色的光纹，像是星辰在血脉中迁徙，“它问‘你是否愿意停止寻找意义’，其实已经在预设‘寻找意义’是有终点的。只要回答‘是’或‘否’，就等于承认了它的框架。”
林婉猛地醒悟：“所以真正正确的回应……是拒绝回答？”
“不。”莉娜摇头，“是要提出一个问题，让它意识到自己不该发问。”
三人陷入死寂。这个要求近乎荒谬??让一个高维存在因自我怀疑而失效？那相当于要求火焰害怕自己的温度。
但莉娜已做出决定。
三天后，“问舟号”启动跃迁引擎，载着一支仅五人的特别行动组驶向半人马座α星系。随行物资清单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密封在反物质容器中的透明种子??“雷霆之问”。
航行途中，莉娜进入了最后一次冥想状态。这一次，她主动撕裂了自己的记忆屏障，直面十六岁那年父亲死亡的现场。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的长鸣。父亲的手无力垂下，嘴唇微微颤动。她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哭喊着：“爸爸！别走！”
而他最后说出的话，是：“孩子……记住……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怕不知道。”
这句话当时她不懂。现在她明白了。
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自己知道了。
当飞船接近比邻星b时，那座黑塔已完全成型，高度超过三十公里，通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静感。任何靠近它的探测器都会在瞬间失去信号，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吞噬。
“准备投放‘雷霆之问’。”莉娜站在发射舱门前，身上缠绕着由槐树纤维编织的生命维持索，每一根都与她的神经系统直连。
阿哲拦住她：“这次没有退路。一旦植入失败，你的意识会被永久困在塔的核心逻辑环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你问我一句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相信我还能回来？”
阿哲愣住。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深不见底。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理由??信任、情感、希望??在面对绝对未知时都显得如此脆弱。最终，他只能低声说：“因为……我不敢想象你不回来的世界。”
莉娜笑了。那是她近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很好。”她说，“带着这个不确定活下去。”
下一秒，她踏入传送通道，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中。
黑塔内部，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无限延展的纯白平面。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唯有中央漂浮着一本巨大的书，封面空白，唯有书脊刻着一行字：
**《终焉之解》**
一个声音响起，不分男女老幼，不带情绪起伏：
>“欢迎来到终极理解之境。
>请输入你想知晓的答案。”
莉娜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数秒后，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访客具备高级认知能力。
>是否选择开启‘全知模式’？此过程不可逆。”
依旧沉默。
系统开始自我调试：
>“警告：目标个体未输入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