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和蔼笑着:“菜好了,快去吃饭吧。”
用了晚饭,碍于房屋太少,只能勉强空出一间房给他们。
沈明述便与几个部下睡在柴房,把空房让给明滢与林霰。
明滢身上都是沙尘,肌肤泛起红疹子,夜间痒了起来,打了热水沐浴才好一些,换上女主人素净陈旧的衣衫,总算舒适不少。
她绞着头发进来,便见屋内燃着灯,林霰寻来了一张四角破损的牛皮纸,低头在画着什么。
“你怎的还不睡,烛火太暗了,当心眼睛。”她走到他身前提点。
林霰一抬头,对上她如被雨露濯洗过的明亮双眸,温声道:“我在画你,把你画下来,随时都能见到。”
如珍似宝,时刻珍藏,他再不想与她分开。
明滢面颊滚烫,满脸赧然:“你画我做什么,我不是在这吗?”
可这句话一说完,仿佛从远处伸来一只巨手,把她心头的憧憬一一抽离,又变得空洞不安起来。
她不再阻止,静静坐在他身旁,看到一旁的竹筐中有针线,欲为她重新绣一个荷包。
一直到深夜,风停了,雪也止了。
林霰放下笔,她也放下针线。
看着画上的自己,她莞尔一笑,他总是把她画得那么美。
“不早了,安歇吧,明早还要赶路。”
她起身时,不慎被桌角一绊,一个趔趄抵在他胸膛。
林霰闻到了她发间的馨香,微微燥热,喉结滚动,情不自禁贴近她。
“阿滢……”
明滢脑子里灌了云雾,眼前飘飘浮浮。
那灼热的气息令她整个人紧绷,耳边仿佛响起一声声的逼迫与威胁,她整个人像沉在水里,呼吸不过来。
两瓣唇越来越近,她紧紧闭上眼,伸手推开了他。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愿意,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去害怕。
“对不起,子鸣……”
林霰看到她在哭,心肠都被绞碎,拥着她呢喃安慰:“没事,阿滢,我在。”
两人一床被,平静地躺着,安稳睡了一夜。
清晨,风雪终于停了,送来一线天光。
一行人与这家人道别,离开时,沈明述为表感谢,偷偷塞了银子在柴房,留给他们。
马车蹚过道道水沟,一路北上。
—
裴霄雲寻到这家猎户时,已是三日后。
探子查到她在这里住过,他心头燃着沸意,翻身下马,亲自去敲门。
妇人将他请进屋,见此人衣着不凡,眼神却冷,不敢打诳语,“……很多人,领头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外加另一个男子,是在我这住过一夜。”
“夫妻俩就住在这间房。”妇人紧张不安地叠着明滢留下的一件衣裳,“他们走得急,那姑娘连衣裳都忘记拿了。”
那件淡紫色比甲袄衫叠在床头,如针一般刺在裴霄雲眼中,这是她的衣裳,他记得。
他胡乱拎起衣物,似乎嗅到了她的气息,那惑人又恼人的甜腻馨香,掌心触到柔和的棉布时,狠狠剐蹭揉搓,就像摩挲在她肌肤上,要刮出一个洞来。
他能想象到,她缓缓褪下衣物,再漏出雪白的身子……
若她敢、若她敢与林霰有了首尾,他就当着她的面杀了林霰,再送她去死。
追了几日,跑死了两匹马,他已是疲乏至极,全靠一腔怒火撑着,烦躁地将那件衣物扔进车内,循着痕迹继续追。
下晌落雨,冷风料峭,穿林打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