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七公主惊呼一声,向后跌了一步。
“此事关乎皇室尊严,自然不能声张。皇上为保盈秀清誉,私下与淮南王定下婚约,拟待她年长后再行公布。可淮南王担心夜长梦多,便请求让盈秀提前前往淮南,这才有了后来的安排。”
齐渊文无比艰难地讲完,七公主早已泪流满面,她双拳攥得生紧,身子微微发抖,不可置信道:“竟有此事……八皇妹她、她……”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林安也神情冷肃,心头怒火翻涌。这个薛信,简直禽兽不如,竟能想出如此腌臜伎俩,生生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与幸福。
而他那兄长薛朗,显然也是一丘之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在令人作呕。
齐渊文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冷然:“盈秀贵为公主,我亦是一国皇子。然而遭此阴谋算计,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此仇不报枉为人,我一死不悔,只恨让他死得太过便宜。”
陌以新此时道:“你要见七公主与我,是想让我们设法解救八公主?”——
第52章
“不错。”齐渊文目光中透出决绝之色,“七公主与盈秀感情深厚,陌大人秉持正义,足智多谋。我思来想去,唯有你们二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七公主怒喝一声,“淮南王欺人太甚,皇帝舅舅怎能如此任其摆布!”
“盈秋。”萧濯云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淮南王毕竟手握这一把柄,皇上为保八公主清誉,不得不将他稳住。”
他长叹一声,转向齐渊文道:“其实在案发前,我已答应盈秋,暗中前往淮南,寻访八公主,问清原委。如今既知内情,我更不会放手不管。”
“好……好……”齐渊文听罢,眼中光芒一点点汇聚,面上浮现出一种心愿得偿的安宁,低声喃喃,“至此,我也了无遗憾了。”
林安心头一紧,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前两步,齐渊文却已软软倒下,口吐鲜血。
他竟服了毒!
众人大惊之际,齐渊文却又大笑起来,仰面朗声道:“薛信,杀你一次怎么够?我还要跟到地下,将你碎尸万段!生生世世,叫你不得好死!”
凄厉的叫声经久不绝,直到齐渊文气息已尽,仍旧怒睁着双目,好似执念未了。
……
从大理寺离开后,林安心中犹自疑惑重重。
淮南王一家的行径的确可恨,然而在整个事件中,皇上的表现,似乎太过软弱。
她虽刚来楚朝不久,可楚朝毕竟能令周边小邦遣质纳贡,听起来好歹是个强国。若说皇上投鼠忌器,顾念八公主名节,不得已定下这门亲事,倒勉强说得过去。
可淮南王竟敢得寸进尺,提出让八公主在婚事公布前便前往淮南——如此几近无理的要求,皇上居然也会答应?
即便他是威震一方的异姓王,皇上也不该如此一让再让吧?
这些疑问,在林安心头如浮云翻涌。
可眼下,一切似乎已尘埃落定,案情就此落下帷幕。
凶手齐渊文虽“畏罪自尽”,但皇上念及淮南王丧子之痛,下旨追封薛信为“德嘉世子”,丧礼之制,一应比照世子规格来办。
淮南王悲痛欲绝,世子薛朗亦从封地赶来,与父亲一同扶灵回乡。
萧濯云与陌以新商议趁此机会前往淮南,设法救回八公主。然而未及行动,朝中又发生了一系列雷霆之变。
就在淮南王一行出发前,有人在薛朗的贴身衣物中,发现了淮南王父子意图谋反的往来书信。
没想到朝廷待他们如此礼遇,他们仍因薛信的死心怀不满,竟妄图拥兵造反,叛出朝廷。
皇帝震怒,即刻派兵包围了淮南王父子下榻之处,以雷霆手段将二人拿下,又火速命封地附近的驻军屯兵淮南,严防暴动。
封地那边尚未接到来自景都的半点风声,淮南一带已如铁桶一般被重兵封锁,再无反抗余地。
随后,更是从淮南王府搜出了更多谋反的证据,桩桩件件,无可辩驳,只待一朝清算。
谁也没有想到,短短月余,楚朝便再无“淮南王”这个封号了。这个盘踞一方数十年的藩王家族,仿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林安每日关注着此事消息,一次又一次的出乎意料之外,愈发觉得其间并不简单。
便在此时,七公主又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八公主回来了!
……
“这场大戏,此时才算真正落幕吧。”一个多月过去,林安的伤早已养好,正坐在陌以新书案旁,望着窗外阳光洒落的庭院,语带感慨。
陌以新正垂眸写字,闻言停下笔,抬起头:“安儿此话怎讲?”
这段时间以来,林安对这个称呼已经彻底适应,思忖道:“若我猜得不错,所有人,包括淮南王,和我们,都被皇上骗了——所谓谋反,是皇上一手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