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挑眉:“哦?皇姐的意思是,她入赤狄,是皇姐有意安排?”
“三皇兄说笑了。”萧令珩看向他,凤眸里带着淡淡嘲讽,“臣若有此布局,何必让狄戎细作在京城劫人?平白损了颜面。”
她转回身,面向皇帝,躬身:“臣失察,致北疆关键之人落入险境,请陛下降罪。”
以退为进。
皇帝沉默良久。
他看着阶下躬身的长姐。她跪拜时背脊挺直如松,玄色朝服上的金蟒在殿内烛火下熠熠生辉。这个姐姐,自他登基起便是他最坚实的倚仗,也是最锋利的刀。
但也最让他……忌惮。
因为她太强,太锐利,强到他这个皇帝,有时也会觉得如芒在背。
可他又离不开她。朝中需要她制衡睿王,北疆需要她震慑狄戎,甚至这龙椅……也需要她坐镇,才不敢有人轻易来抢。
“皇姐言重了。”终于,皇帝开口,声音温和,“北疆之事,本就千头万绪,偶有疏漏在所难免。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文武百官:“赤狄王女重现,若能为我朝所用,未尝不是牵制乌维的利器。皇姐既早有所察,想必已有对策。”
再次把球踢回给萧令珩。
萧令珩直起身:“臣确有一策。”
“讲。”
“赤狄王女既已现身,乌维必欲得之。我朝可明面上遣使与赤狄接触,示以扶持之意;暗地里,则更要助她在圣山站稳脚跟,令其与乌维相争。”萧令珩声音清晰,“如此,北疆狄戎与赤狄两股势力相互消耗,我朝坐收渔利。待时机成熟,再……”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明。
收服赤狄,或者,吞并赤狄。
殿内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有官员颔首称妙,也有人面露忧色——扶持一个异族王女,终究是养虎为患。
睿王却笑了:“皇姐此计甚好。只是……那赤狄王女,如今可还听皇姐的?”
萧令珩看向他,忽然也笑了。
那笑冰冷而艳丽,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听不听,不重要。”她缓缓道,每个字都如冰珠落地,“重要的是,她需要我朝的支持,才能在北疆活下去。而能给她支持的……”
她顿了顿,凤眸扫过殿内百官,最终落回睿王脸上:
“只有我。”
掷地有声。
这是宣告,也是警告。
赤狄这枚棋子,只有她萧令珩能下。
睿王笑容微敛,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皇帝适时开口:“既如此,北疆诸事,仍由皇姐全权处置。所需钱粮兵员,户部兵部需全力配合。”
“臣领旨。”萧令珩躬身。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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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和殿时,天色已大亮。雪后初晴,阳光照在宫墙金瓦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萧令珩独自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玄色朝服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背影笔直,却莫名透着一股孤峭。
碧梧跟在她身后三步,不敢靠近。
她知道,殿下此刻心情极差——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沉的、压抑的躁郁。
“殿下,”她小心翼翼开口,“回府吗?”
萧令珩没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最终停在御花园的梅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