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将军的独女一马当先,只见她挽弓搭箭,箭矢离弦的刹那,百步外一只麋鹿应声而倒。
这种年少时在边关长大的姑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武将世家特有的豪迈气度。
安远侯府的二小姐箭法精准,更妙的是擅长布设陷阱。此刻正带着几个侍女在林间布置绊索,手法娴熟得像是常年在军中历练的斥候。
见林逐鹿过来,她眼前一亮,笑道:“这女官考试,听说的时候我还在边关,最近随父亲述职后便打算不走了,什么时候再招人呀?”
林逐鹿知道这些武将家的小姐们都对这个事感兴趣:“二小姐消息倒是灵通,女官考选约莫与春闱同时期进行。”
“难道这考试会成定例?”立刻有人问道。
她们都以为这是仅此一次的机会,还因为错过了十分可惜。也有些人虽然报名了,却被父母阻挠不允许去抛头露面参加面试。
谁让那些老头都说公主殿下不会掌权太久,很快便要还政于太子殿下。
林逐鹿执鞭轻笑,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将门千金们:“当然,殿下已命翰林院拟章程,往后女官考选与秋闱同例。”
有人忽然抬头:“若成定例,是否允许女子多次应试?”
林逐鹿挑眉:“自然,那些男子还要录取七十岁的老翰林呢,我们女官自然也是不限制年龄和岁数,只不过往后的考试只会越来越难。”
“这是应该的。”大家纷纷应和道。
几位文官家的小姐原本在不远处,听见这边的笑语喧哗,也忍不住围拢过来看得目不转睛。
她们与这些将门之女虽同是官家千金,却因父辈往来不多平日难得有机会亲近,不过习武之后才发现原来女子也能这般英姿飒爽,更不用说这些将门之女不仅精通骑射,连排兵布阵都颇有章法。
“听说安远侯镇守边关时,常带着女儿巡视军营?”太常寺少卿家的赵小姐好奇地问。
“正是,”安远侯府二小姐笑道,“我和姐姐三岁学骑马,五岁习射箭,十岁就跟着父亲巡查边境线。别说是我们了,边关百姓家的女儿个个都能骑马射箭。”
“真的么?我原以为女子习武不过是强身健体……”赵小姐惊讶道。
“自然,边城姑娘们平日放牧、采药都要骑马,遇到战事便是预备兵。”
日头渐高时,贵女们陆续回到猎场中央的空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鬓发杂乱,就连平日里最注重仪态的女孩子们也完全沉浸在打猎时带来的刺激感里,比平日宴会上精心打扮的模样更加生动鲜活。
她们互相展示着猎获的成果,大部分人都没有打猎成功,即使是成功的也不过是几只野兔或是小松鼠,甚至有人在打野鸡时拽下来两根羽毛,也算是战利品。
沈执锐远远望着这幕,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她看见惠太妃正含笑与几位年长的贵妇说话,目光不时扫过在场欢笑的少女们,眼中带着欣慰的神色。
林逐鹿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声汇报:“安远侯二小姐在讲边关见闻,几位文官家的小姐都听得入迷,大家谈性很高。”
沈执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今天收获不错,打了一头很漂亮的鹿,还有几只兔子:“边关女子确实比京城闺秀更多几分英气,可以招揽试试。”
林逐鹿略显迟疑:“若要这些边关女子入京,恐怕要她们背井离乡。”
沈执锐讽刺笑道:“这世道里只有男人才有故乡,女子连宗祠都没办法进,从来都是嫁到何处,何处便是故乡。”
她望向远处:“反正世道如此,不如给他们选择自己故乡的机会。”
关于女子教化之事,沈执锐最近一段时间也思考过很多。
她深知在当下这个年代,要如推行男子科举那般让天下女子普遍识字读书,实非近期能达成的目标。
她虽然是将女官选拔和春闱放在一起,但是规模简直是天差地别,只是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世人习惯女官选拔考试的存在。
甚至男子的科举制也会慢慢改革,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目标。
且不说偏远州县,便是几个重要的州县女子能通文墨者亦属凤毛麟角。京城与江南等富庶之地尚可勉力为之,若想要在边塞村落推行怕是难如登天。
然而习武强身却是另一番光景。
学习门槛不高,不需要太高花费和门槛,或多或少都有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