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归附派大臣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弹劾。
毕竟，谁都知道中山王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不仅是昔日权势，更是那份不容亵渎的道德高地。
而在军事层面，李明夷通过秘密渠道，向七镇节度使副官递送密信，附带一枚青铜虎符残片，乃当年文武帝亲赐中山王调兵之信物。
信中只写一句：“龙尾未断，朝阳可期。”
三日内，西北甘州、西南黔阳、东南婺州三镇回信，表示“愿闻其详”。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向中立的江淮水师统领陈舟，竟主动派人联络中山王府，愿以“私人名义”提供粮草运输支持。
局势，正在悄然倾斜。
***
一个月后，李明夷再次现身红拂巷茶楼。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对面坐着的，是六位身份各异的人物：
一位是太医院老御医，因反对赵颂宠妃服用金丹而被贬；
一位是工部小吏，掌握全国铸炮图纸；
一位是漕运总督幕僚，熟知南北粮道调度；
一位是江湖帮会首领，手下三千死士遍布水陆；
一位是佛门高僧，主持京城最大寺庙，信徒百万；
最后一位，则是宫中一名老宦官，曾在文武帝驾崩当晚值守偏殿。
“诸位。”李明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今日召集大家，只为一事??我们，要开始下一步了。”
老御医皱眉：“下一步？朝廷已经开始严查言论，连书院讲学都受监控，我们还能做什么？”
“做一件他们最怕的事。”李明夷微笑，“让他们内部自相残杀。”
众人一愣。
“你们可知，赵颂虽登基，但太子之位至今未立？”李明夷缓缓道，“他有三子，长子母族势大，次子得宠妃扶持，幼子则由皇后抚养。三方明争暗斗，早已撕破脸皮。而赵颂本人，多疑善变，最忌权臣结党。只要我们稍加引导，就能点燃这场内斗。”
工部小吏眯眼：“你想挑起夺嫡之争？”
“不止。”李明夷摇头，“我要让他们相信，有人要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正因为是大罪，才有效。”李明夷冷笑道，“我会让人在太子府搜出‘诅咒木偶’，上面写着赵颂生辰八字。同时，又有密报传入宫中，说次子勾结外臣，意图逼宫。赵颂必起疑心，三子互相攻讦，朝堂大乱。届时，我们再放出《民声报》特刊，揭露宫廷丑闻，配合各地民变，一举动摇根基。”
佛门高僧叹息：“如此狠辣，不怕造业？”
“比起千万人世世代代被困在这套枷锁中，这点业障，我愿一人承担。”李明夷目光坚定，“诸位若不愿涉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曾有过无力改变的痛楚。而今，机会就在眼前。”
良久，老宦官沙哑开口：“老奴在宫中三十年，看尽兴衰。若真能结束这吃人的体制……老奴这条命，交给你了。”
一人起身，其余五人相继跟随。
李明夷起身，深深一揖。
风暴，已然成型。
而在城北地窖中，景平皇帝抚摸着那幅画卷，轻声说道：“叔父，这一局，我们赢定了。”
烛火跳动，映照出墙上影子??那影中二人，赫然是李明夷与柳景山，并肩而立，如同当年文武帝与中山王一般，遥望东方，静待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