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何大娘笑皮掉了一半,声音薄起来,“阿寿,先拎小的!”
阿寿眼神往下一沉,脚尖一点,人就往阿桃那边窜。
我心口一拧,什么都顾不上,扑过去抱住阿桃,吼得没章法:“不许碰!这是我的!”
吼完我自己脸倒先红了。
阿寿被我这一撞逼退半步,嘴角一勾,还笑:“你这样护,护几天?”指尖一勾,去捏阿魁手腕。
阿魁反手就抡棍子,狠狠一磕,尘泥崩起,阿寿眯了眯眼,退半寸,眼里的笑没了。
赖三从右边切进来,柱子横棍拦上,手抖得厉害,嘴还硬:“不许碰——我姐!”
赖三面皮一沉,棍头一绕,扫柱子肩。柱子闷哼,脚下没退,眼眶一下红。
“让开!”蒙面人吼,棍子抡圆带风。
我躲慢了半拍,手肘硬顶在棍背上,“咔”地一声,麻到指尖,眼泪差点被震出来。
“散开!散开!”我这才想起暗号,手心向外一摊,动作大到袖口又“啪嗒”一下——这回是我的心在“啪嗒”。
“北洼!”岑野压低声,刀横在最窄处,整个人往里一栽,活生生撞出一条口子。棍端抽在他肩头,衣襟当场湿一片,他只“嗯”了一下,眼都没眨。
“跑——”我嗓子生疼,“中间这拨跟阿魁,左边跟我——柱子后!”
“得!”狗剩硬应一声,声音飘,腿却跟上了。
我们从阴影里“哗啦”一下撞出去。光一亮,我眼前一花,差点跪下去。脚下泥巴一下黏住鞋帮,我“哎哟”出声,狗剩反手一把拽我:“顾姐你别倒啊!”
“我不倒。”我嘴硬,腿还是软,“快、快走,北洼!”
后头噪声还在,像有人撕布。岑野第三箭擦着人胳膊钉在树根上,他不取命,只拦人。眼角都是汗,肩头又挨了一棍,他反手把刀往对方手上一磕,“咔”的一声,像碰断了什么。风里忽然飘来一股麻麻的粉味,夹着血腥,我鼻子里一热,心里更慌。
“顾姐——他、他……”狗剩还想回头,我一巴掌按住他后脑勺:“不许回!”
“好……”他声音发飘,“我不回。”
——
我们钻进一座破祠的檐下,墙皮掉得七零八落,神像半张脸没了。我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披风盖反给阿桃。
“数人。”我想稳住声音,嗓子却发毛,“自个儿报,一、慢点!”
“一、二、三……”大家七嘴八舌。狗剩抢着报了两遍,还报错。
“等、等一下!”我敲地,指节敲疼,“再来一遍,慢一点。”
“到齐。”阿魁压住气,眼珠红红的,声音稳了。
“手势再过一遍。”我努力像刚才那样稳,第一句就卡壳,“握、握……那个——”
“快跑。”孩子们反过来提醒我。
“对,快跑。手心下压?”
“蹲。”
“点额?”
“有人盯着。”
“手心向外?”
“散开。”
“好……”我吸气,胸口起伏像踩风箱,“记死。以后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别光等我喊。”
“顾姐,他喊你长歌……”阿桃怯怯,“你到底叫顾青还是……”
“**旧名字。**你们叫我顾姐就成。”我想笑一下,脸发紧,笑得不太好,“今天再见,像做梦。”
柱子低头:“我没挡好?”
“挡、挡住了。”我话都磕巴,“你再慢一点,狗剩脖子就破皮了。”
狗剩抿嘴:“我不疼。”说完又凑门缝看,“他会不会、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