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只答事实】
“不会说,就先不说。”许账房点点头,目光移向柳嫂,“火再近一寸。夜巡,门口守着,少叫人往里挤。”
夜巡应了一声,拿木锣去堵门。老汉也机警,拐杖横着一杵:“看热闹的都靠边。”
火盆在噼啪,屋里的湿气被逼出来,草棚墙上腾着白雾。柳嫂把顾长歌的湿发拢到后面,又把开口的里衣往上扯一指宽,既遮风,又不装模作样。她知道村里人的眼——遮得太严,反让人疑心“有鬼”,遮得刚好,反倒让人住了嘴。
“能动?”柳嫂问。
顾长歌“嗯”了一声,握着碗的手还是抖。柳嫂把她捏了捏:“别逞强。你先烤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件更厚的外衣。”
她要起身,许账房轻声拦了一句:“先别走,外头风大。我去。”
“我去。”夜巡抢着道,抖抖棉披,溜出门缝,顺手把门帘压住。
屋外人影再动,老汉在门口压住几句要闯进来的闲话:“许先生在里头呢!他看着,怕什么祟不祟。”
祠门外的“避祟红纸”被风掀起一角,又贴回去。雪继续落,把台阶上的脚印一层层吞。顾长歌的呼吸渐稳,脸色却在火光里显出一种干净而浅的白,像一块刚磨过的骨瓷。
她忽然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把碗往怀里按紧了些,试着开口:“多谢……各位。”
许账房“嗯”了一声,不客气地接话:“明早,来钱铺后屋。会写会算,就不饿。”
【智力+1】
那道冷声从骨膜上一掠而过。她手一紧,又松开,目光微微一亮,“好。”
柳嫂斜睨了许账房一眼,嘴上不让人:“我先带回去换身衣裳,暖透了再说。她这样就走,半路又要倒。”
许账房点头:“我送一程。”
夜巡从门外递进来一件旧棉大氅:“借她披着。”柳嫂接过,给顾长歌披上。大氅并不合身,肩处空空,露着她一截雪一样的锁骨与白腕,火一照,更显得清亮。柳嫂看了一眼,又没刻意去遮,心里明白:让人看见“人是真人”,比藏着掖着强。
“能走么?”她低声问。
顾长歌站起,腿还软,靠着草墙稳了稳,点头:“能。”
“那就走。”柳嫂拢紧大氅,一手搭在她后臂上。许账房提着火把在前,夜巡执着木锣在侧,老汉拄拐在后头挡人——四个人像护着一团火,从祠口穿过风雪。
门外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有嘴碎的低声嘀咕:“白皮子,像瓷——”又被老汉一杵拐杖吓得噤声。
雪落在顾长歌的睫毛上,化成极细的一滴水。她借着火光,瞥到自己的小腿被大氅下摆露出一寸,白得近乎发光,心里忽地有种荒诞的清醒:这个地方的人,会因为这点白,把她当“妖”或“祟”。而她不过是……活着,掉在了这里。
【备注:失温状态缓解完成】
【生命值74100】
她把碗交给柳嫂,腾出一只手,把大氅拢紧些,轻声道:“柳嫂。”
“嗯?”
“谢谢你。”
柳嫂“啧”了一声,嘴硬心软:“谢什么。你先活着。活下来,什么都好说。”
许账房回头看她,像在账上点了一笔:“明早辰时,钱铺后屋。”
顾长歌点头:“记下了。”
他们一行穿过祠前的台阶。雪把脚印迅速抹平,只在门坎前留下一串六个泥点,连成细细的一条,像一截蛇尾,缓缓拖着,迟迟不散——那是最先来的村童与老汉的足迹,也是风雪里生出的人心狐疑。
走到巷口,风小了一些。柳嫂把大氅往她身上又按了按,声音压低:“明儿去许账房那儿,你少说话。村里看人,不看数,看嘴。”
顾长歌“嗯”了一声。她在心里把这句话记成一条规矩,像把一枚小石头攥在掌心里:
【记录:规矩-1:少言】
她忽然又把“顾长歌”三个字在心里写了一遍——写得像在火上烤过,黑而稳。风雪仍在,灯却远远亮起来。她跟着这三个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被雪磨白的巷子,走向祠后巷的一点人气和一口热粥。
她不知道这条路之后会是什么,只知道——先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