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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录未入衙门,反而召集三十六位随行代表齐聚蜀义堂后院。他命人取出三大箱文书:一是三年来所有酒户纳税记录原件;二是义运队每艘货船的出入舱单;三是慈惠堂每一笔药品采购与施诊台账。
“今日起,你们每人负责一省资料,分头誊抄三份,一份存国子监,一份交翰林院卢大人,一份送兵部王尚书府上。务必在三日内完成。”
众人领命而去。
他又召见奢云珞:“请晋商、陕帮、豫联三地商会即刻联名上书,声明‘七郎模式’乃自愿合作、公开透明,若有半点虚妄,愿举族共诛之。”
奢云珞一笑:“乔老爷早备好了印信,就等您一句话。”
“第三件事,”苏录转向黄峨,“明日你带承志去国子监女塾,当众宣讲‘共治账本’制度,让天下女子知道,算盘也能写历史。”
黄峨点头:“我已编好教材,《理财入门》《税赋常识》《公益审计》,就等开课。”
苏录仰望苍天,喃喃道:“他们想用恐惧压垮我们,我们就用真相筑起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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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财政革新局召开特别会议,审议“三省联动全面推广案”。苏录携三十六位代表列席,皆着素袍,胸前绣“共治”二字,肃然而立。百官震惊,从未见如此阵仗??平民百姓竟入中枢议事!
杨廷和主持开场,刚欲宣读议案,焦芳猛然起身:“此等布衣,未经科举,岂能擅入机要之所?若开此例,朝廷体统何存?”
苏录朗声道:“朝廷体统,不在门槛高低,而在是否为民谋利。这三十六人,每一位都曾亲手记过一笔账、巡过一家坊、救过一条命。他们不是闯入者,而是建设者。若大人以为百姓不该说话,那请问??谁才是百姓的嘴?”
全场寂静。
忽有一老御史颤声开口:“老臣曾任四川按察使,亲眼见过七郎酒业如何让贫户翻身。若此法能推至全国,我愿辞官返乡,为苏修撰执鞭坠镫!”
掌声渐起,由弱转强,终成雷动。
杨廷和挥笔落案:“准奏。拟旨:自即日起,川、陕、豫三省‘民间酒业分级授权’正式升级为‘全国试点工程’,设‘共治监督委员会’,成员由官、绅、商、民四类代表组成,苏录仍任总监察使。”
圣旨未下,东厂已乱。刘瑾震怒,当即召西厂提督丘聚密议:“不能再等!必须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彻底斩断其根!”
丘聚阴笑:“大人放心,我已在蜀义堂附近埋下眼线,只待他夜间独行,便……”说着做了个抹脖手势。
刘瑾点头:“事成之后,伪造成盗匪劫杀。就说他勾结流民,图谋作乱,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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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夜雨淅沥。
苏录独坐书房,灯下修订《共治法典》初稿。窗外雨打芭蕉,屋内烛火摇曳。他正欲提笔写下“民有权评议官吏”一句,忽听院外犬吠骤起,继而脚步纷乱。
黄峨推门而入,面色苍白:“外面来了十几条黑影,手持利刃,已翻过围墙!”
苏录迅速吹灭蜡烛,从床底取出一把短剑??那是赵铁瓮所赠,刀身刻“义不容辞”四字。
“你带承志从后窗走,去国子监找卢大人!”
“那你呢?”
“我若逃了,他们只会追到下一个村子,杀更多人。”他吻了吻妻子额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继续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那是最锋利的剑。”
黄峨含泪点头,抱起熟睡的承志,悄然离去。
苏录立于堂前,手握短剑,静候来敌。
片刻后,十余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光闪动。为首者低喝:“奉东厂之命,缉拿逆臣苏录,拒捕者格杀勿论!”
苏录冷笑:“你们不是东厂,是杀手。真旨意在哪?可有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