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雷响起那天,桃树主干忽然震动。
一道裂缝缓缓张开,从中升起一团柔和的光雾,不刺眼,不喧哗,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像一团等待被认领的记忆。
伊芙赶来,凝视良久,轻声道:“这是‘第八守’最后的残响??它要把自己交出去了。”
“交给谁?”妻子问。
“交给下一个愿意承担它的人。”伊芙说,“不是命令,不是宿命,而是选择。就像林昭当年选择归来,这一次,它要选一个普通人,一个会哭、会累、会说‘我撑不住了’的人。”
李浩看向安。
孩子也正望着那团光,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好奇与一丝隐约的亲近感。
“爸爸,它在叫我。”安说。
李浩蹲下,握住他的手:“你不必答应。你可以拒绝,可以害怕,可以现在就跑开。”
安摇头:“我不怕。它很暖,像你抱着我的时候。”
李浩鼻子一酸,强忍泪水:“可这意味着,你将来也会离开我们,去照亮别人回家的路。”
安想了想,认真道:“那……我能先长大吗?等我十八岁,再去做守望者?这样我就能多陪你们几年。”
李浩再也忍不住,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好。”他哽咽着说,“你先长大。我们陪你写作业,看你踢球,参加你的毕业典礼。等你准备好了,再去点亮那盏灯。”
光雾缓缓下沉,没入桃树根部,消失不见。但它并未离去,而是沉睡着,等待一个自愿的觉醒。
**************
夏末,安上了小学一年级。
开学第一天,他背着新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有一小瓶辣椒酱??“给林爷爷的下午茶”。老师问他为什么带酱,他说:“他是我家人。”
老师没纠正他。
放学路上,他指着天空问同学:“你们知道那颗最亮的星星吗?那是我爷爷的眼睛。”
孩子们嘻嘻哈哈不信,可当天夜里,七个孩子做了同一个梦:一个慈祥的男人坐在桃树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糖,说:“别怕黑,我在呢。”
**************
秋深时,李浩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个尘封的木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古老的玉佩,刻着“第八守?执灯者”五个字。他曾以为这是林昭留下的遗物,可此刻细看,却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
>“传予继任者,非以血脉,非以力量,
>唯以心之所向。”
他久久凝视,最终将玉佩放进安的抽屉,压在一叠涂鸦之下。
他知道,那一天终会来。
但他也知道,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春天会来,桃会开花,孩子会长大,而星光永远闪烁。
就像那句从未更改的低语:
>“我一直在。”
>
>“你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