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镇天大怒,弃了对手,直扑陈乾六。
陈乾六见妄禅已经圈住了另外六位拓跋家将,不好阻拦它的兴头,放出了水神双钩,催动了陆玄庭嫡传的剑术,跟韦镇天双手发出的十道五色光气纠缠到了一处。
两人恶斗。。。
山雨欲来,风满楼台。
那一战之后,陈三七的名字像一粒种子,悄然埋进了青云宗的土壤里。它不喧哗,不张扬,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生根发芽。有人开始谈论他,不是因为他赢了试剑大会,而是因为他在胜利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登高庆贺,不是拜见长老,而是回到厨房,拿起那把菜刀,继续切猪草。
“你疯了吗?”阿松那天追到后厨,气喘吁吁,“你刚打败了萧景行!他是内门首席候选人!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耀,被你轻飘飘地拿下了?可你还在这儿……切猪草?”
陈三七头也没抬,刀锋划过草堆,节奏平稳如呼吸:“我不切,今天晚上就没猪吃。”
“可你是隐脉传人!是唯一通过问心镜、开启禁地的人!你该去藏经阁深研秘典,该闭关冲击炼气十层,该……该做点配得上‘天骄’二字的事!”
“谁说天骄就不能切猪草?”他终于停下刀,抬眼看着阿松,目光清澈,“师父三百年前被逐出师门,不是因为他不会飞剑,不会结印,不会翻江倒海。是因为他不肯踩着别人往上爬。是因为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徒弟变成杀人夺命的工具。这才是我继承的东西??不是力量,是选择。”
阿松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赵无涯后来听说了这段对话,独自坐在藏经阁顶层,望着夜空良久,轻叹一声:“世人皆以为修行是登高,殊不知真正的修行,是往下走。越往下,越贴近大地;越贴近大地,越能听见万物的心跳。”
而陈三七的确没有停下脚步。
他依旧每日寅时挑水,辰时切草,午时读书,傍晚扫院。只是如今,他扫的不再是杂役峰的一角,而是整个外门的主道。那些曾经嘲笑他“猪倌修仙”的弟子,如今默默让开道路,甚至有人主动接过他的扁担,说:“你去休息吧,这一段,我们来扫。”
他从不拒绝,也从不道谢,只是点头,然后走向厨房。
但变化不止于此。
某日清晨,他在药田边浇水时,忽然察觉脚下泥土微微震动。低头一看,那几株静心兰竟自行摇曳起来,叶片舒展间,散发出一股清幽香气,直透识海。更奇的是,这香气竟能安抚躁动真气,连远处一名正在冲关的弟子都因此稳住心神,顺利突破瓶颈。
老仆惊得跪倒在地:“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陈三七摇头:“不是神仙,是土地认得了人。”
他这才明白,《凡人录》中所言“万物有灵”,并非虚指。当你以真心对待一草一木,它们也会以灵气回应。这不是法术,而是共鸣??一种唯有放下执念、回归本心之人才能听见的天地低语。
自那日起,他开始尝试用最平凡的方式引导灵气:挑水时,将气息与水流同步;切草时,让刀锋带动周身气机;扫地时,借帚柄震荡疏通经脉。渐渐地,他发现这些劳作本身,就是最纯粹的修行。它们不讲招式,不论快慢,只问是否专注,是否真诚。
于是他在识海中勾勒出一套全新的修炼体系??不称其为“功法”,而名之曰《日常诀》。
其要义有三:
一曰“守常”:日复一日做同一件事,直到身体记住它的节奏,灵魂融入它的韵律。
二曰“归真”:不做多余之举,不说多余之话,不动多余之念。如挑水则只为挑水,吃饭则只为吃饭,活着则只为活着。
三曰“通感”:以五感接天地,以心意合自然。闻风知变,见露明时,触土识脉,听水悟道。
这套“功法”看似荒诞,毫无玄妙可言,可当陈三七第一次完整演练完一个循环后,体内真气竟自发运转三十六周天,丹田温润如春泉初涌??他,无声无息地踏入了炼气七层。
没有雷劫,没有异象,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直到某夜打坐时,忽觉呼吸之间,天地灵气如溪流汇海,自然而入。
他睁开眼,笑了。
原来,有些境界,不是“突破”的,而是“长成”的。
就像一棵树,你不催它,它也在长;就像一条河,你不推它,它也在流。只要你一直在路上,终会抵达。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三个月后,宗门迎来一场大变。
那夜子时,天空突现血月,九星连珠,北斗倒悬。藏经阁第三层钟声自动响起,连鸣十八下,震得整座山门簌簌发抖。紧接着,后山悬崖裂开一道更深的缝隙,从中涌出浓烈怨气,夹杂着无数残魂哀嚎,仿佛地狱之门已被打开。
长老们紧急聚议,查明原因??竟是有人擅自闯入“隐脉禁地”,试图盗取厉寒真人遗物,触发了三百年前设下的“魂锁大阵”。此人身份揭晓时,全场哗然:竟是现任掌门亲传弟子,林远舟。
此人天赋极高,年仅十九便已结丹成功,被誉为“百年第一奇才”。可就在他结丹当日,识海深处浮现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位白发老者盘坐深渊之中,声音沙哑而威严:“吾乃开山老祖,尔魂已归我用,从此生死由我。”
他惊恐万分,四处查证,最终得知唯有厉寒真人留下的《凡人录》残篇可能破解此咒。于是铤而走险,夜探禁地,却不料触动封印,释放出历代被吞噬修士的残魂,引发天地动荡。
消息传开,群情激愤。
有人怒斥林远舟背叛宗门;有人恐惧老祖真相曝光;更有弟子暗中串联,欲借此事推翻掌门一脉,重立新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