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王小仙望向远方,“只要我们不停下。电灯已亮,火车将行,电报将通,工厂将起。旧世界正在崩塌,新世界正在诞生。我们或许看不到终点,但我们的脚步,已不可回头。”
时光再转,一年之后。
西郊铁路试验段竣工。铁轨蜿蜒五里,蒸汽机车“隆熙一号”首次试运行。赵顼亲临剪彩,百姓围观如潮。汽笛长鸣,黑烟滚滚,机车缓缓启动,如巨兽行地,震动四方。
王小虎站在人群之中,身旁是李铁柱、张石头等昔日游侠兄弟。他们如今已是“民议公会”骨干,身穿青布长衫,腰佩铜牌,俨然士绅模样。
“大哥,咱们当年在泥地里打架,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看着铁牛跑路吧?”李铁柱感慨。
王小虎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不只是铁轨,更是国家的脊梁。从此,物资可速运,军队可疾行,边疆不再遥远。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人高呼:“紧急军情!辽主耶律洪基亲率三十万大军,已破雄州,直逼保定!”
全场哗然。
赵顼面色骤变,立即下令:“即刻召集群臣,开启战时内阁!传令各军集结,预备北伐!”
王小仙却站在原地,望着铁轨尽头,轻声道:“终于来了。”
燕云问:“你早料到了?”
“辽国若再不动,就永远没机会了。”王小仙道,“他们知道,再等五年,小宋将拥有铁甲舰、电报网、铁路军运。到那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他们必须现在打。”
“我们……能赢吗?”
王小仙笑了:“我们有电,有钢,有铁路,有民心。而他们,只有骑兵和旧梦。你说,谁能赢?”
三日后,赵顼御笔亲诏: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今辽寇犯境,荼毒生灵,朕岂能坐视!特此昭告天下:北伐契丹,收复燕云,雪百年之耻,立万世之功!凡我臣民,同心戮力,共赴国难!”
诏书张贴全国,热血沸腾。青年争相报名,工匠日夜赶制军械,商会捐钱捐粮,妇孺缝制军衣。而最令人震撼者,是八十名民意代表联名上书,请求组建“民兵义勇队”,随军出征。
王小虎亦在其中。
赵顼见之,动容:“你乃民选协理,何必亲赴战场?”
王小虎单膝跪地:“大人,我王小虎一生,从未读过圣贤书,也不懂什么忠君爱国的大道理。但我知,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这东京城,给了我尊严,给了我希望。如今它要打仗,我怎能躲在后面?”
赵顼扶起他,声音哽咽:“好!朕准你所请。但你要答应我,活着回来。因为战后,这座城,还需要你。”
大军开拔之日,御街灯火通明。百姓夹道相送,哭声震天。王小仙立于城楼,手中烟燃尽而不觉。燕云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场仗打完之后,小宋会变成什么样。”
“会更好吗?”
“会不一样。”王小仙道,“旧的时代结束了。从今往后,不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千万百姓共同的天下。我们或许控制不了结局,但我们点燃了火种。”
远处,军队列阵前行,火把如龙,蜿蜒北去。天空忽然飘起细雨,洗刷着御街的尘土,也洗刷着这座古老帝国的旧痂。电灯在雨中闪烁,如星辰不灭。
变法之路,漫长而血腥。
但此刻,已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