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微微一震。
许久，他才缓缓转身。
那一瞬间，我差点窒息。
他的脸……是我的脸。
五官轮廓、眉宇间距、甚至连左眼角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眼神深邃如星空，里面藏着太多不属于人类的情绪??悲伤、渴望、愤怒、温柔、绝望、希望……
“为什么是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因为你不怕我。”他说，“其他人进来，要么跪拜求饶，要么狂妄挑战。只有你，敢跟我说‘女孩子进洞府’这种蠢话。”
我也笑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你。”
“可你说了真话。”他站起身，走近一步，“你知道吗？在我漫长的岁月里，听过千万句奉承，却没有一句真心。而你那一句玩笑，却是最近一万年来，第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话。”
我鼻子忽然发酸。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强撑镇定，“讲道？压制你？还是……杀了你？”
“都不。”他摇头，“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替我活下去。”
“什么？”
“我的本体已被规则束缚，无法脱离太元海。但我可以分出一缕真灵，寄宿在你体内。你带着它去看这个世界，去经历悲欢离合，去爱、去恨、去犯错、去成长。而我，则通过你的眼睛，重新感受什么是‘活着’。”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会失去自我！”
“可我现在就已经死了。”他苦笑，“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无尽时光中重复播放过去的记忆。与其这样，不如赌一次??用你的生命，延续我的意识。”
风停了，水静了，连时间都仿佛凝固。
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手、师父教我写字的笔、战友战死时的眼神、还有那些曾在苍梧界仰望星空的少年们……
“好。”我说。
他愕然：“你不问代价？”
“因为我知道。”我睁开眼，直视着他，“代价就是，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我。但我愿意。”
他笑了，眼角竟有泪光闪动。
下一瞬，一道紫光自碑中射出，没入我眉心。
刹那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远古大战的烽火、星辰坠落的哀鸣、先贤论道的余音、还有那一声声无人回应的呼唤……
我跪倒在地，全身抽搐，意识几近崩溃。
但在最后一丝清明消失前，我听见他说：
“谢谢你……替我活这一次。”
当我再次睁眼，已是三天后。
浮空岛上，众人围聚。
“你没事吧？”曲真尊急问。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嘴角勾起一抹陌生的弧度：“没事。只是以后……可能会有点不一样了。”
他们看不懂这笑容背后的深意。
但我知道。
从今往后，我不是一个人行走在这条修道路上。
我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副身躯。
一个名叫曲涧磊。
另一个，叫做??太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