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收留它们？”他问。
闻音点头：“它们不需要拯救，只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我会让它成为‘回音树’，所有不敢说出口的话，都可以藏进它的年轮里。只要有人愿意倾听，就能听见。”
林婉清走上前，将手掌贴在树干上。片刻后，她忽然流泪。
“我听见了……一个小女孩在叫我‘妈妈’。”她哽咽，“可我不是她的母亲。”
“但你现在是了。”闻音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听见，你就成了她世界的一部分。”
林昭就是在这一刻出现的。
他撑着黑伞从林间走出，肩头落满水珠，神情凝重。
“出事了。”他说，“海底光缆监测到异常信号波动，源头指向太平洋中部??就是那艘二战战舰升起的位置。”
阿七皱眉：“不是已经平静了吗？”
“曾经升空的战舰……又下沉了。”林昭递过一块投影芯片，“而且这次，它带走了周围三公里内的所有海洋生物。鲸鱼、鲨鱼、章鱼……全都不见了。卫星拍到最后一幕：它们主动游向残骸，像是……在朝圣。”
闻音接过芯片，轻轻一触，空中浮现影像??漆黑海底，锈蚀的舰身静静悬浮，甲板上竟站着数十个模糊人影，皆着旧式军装，手持步枪，列队肃立。而在舰桥之上，那具白骨军官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托着一本发光的日志。
日志翻开，浮现出一行新字：
>“我们听见了，但我们还不敢相信。”
“这是集体意识残留？”阿七问。
“不止。”林昭摇头，“是‘拒绝和解’的群体。他们死于战争末期的一次误击，整支部队被己方轰炸机摧毁。临终前，他们以为自己是叛徒，是累赘，是被抛弃者。三百年来，他们的怨恨从未消散，只是被静默屏障压制，如今……”
“如今因为闻音的觉醒，封印松动了。”阿七接道。
“不完全是。”林昭目光转向那棵回音树，“是因为‘未被接纳’的共鸣增强了。同类相吸，痛苦引痛苦。如果放任不管，类似的现象会越来越多??北极石碑可能再度激活，南美部落或将陷入集体癔症，甚至城市中的普通人也会突然爆发压抑百年的家族仇恨。”
空气骤然沉重。
“所以……我必须去。”闻音说。
“不行！”阿七脱口而出，“你还小，那种地方太危险！”
“哥哥。”她转身看他，眼神清澈却不容置疑，“我不是去战斗，我是去倾听。他们不是敌人，他们是迷路的人。就像当年的我，被困在梦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阿七喉头滚动，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
林昭低声道：“她是对的。真正的共感，不是消除痛苦，而是允许痛苦存在，并给予它表达的权利。如果我们只接受‘美好’的情感，那静默共生不过是另一种压制。”
雨又下了起来，细细密密。
良久，阿七蹲下身，与妹妹平视：“如果我去呢？陪你一起。”
闻音笑了：“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情感锚点啊。”
出发定在三天后。
准备工作由林昭主导。他调出了全球共感网络的备用通道，构建了一条“安全聆听路径”，确保外界情绪不会直接冲击闻音意识。同时，他改造了一艘深海探测艇，加装了共振缓冲舱和声波引导器，能让闻音的声音通过水介质精准传递。
林婉清则翻出了旧档案，找到那段战舰的历史记录：HMS*Aurora*，1945年执行秘密任务途中遭误炸沉没，全员阵亡。但奇怪的是，舰长最后的无线电通讯并未求救，而是反复播放一首民谣??《TheWaterIsWide》。
“这首歌……”林婉清看着资料，忽然愣住，“和《月不来》的旋律结构完全一致。”
阿七猛地抬头：“你是说，它也是‘共感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