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斐的学校就在隔壁市，远倒是不远，可临时通知，志在将来保研的杨斐只能骂骂咧咧的答应。
而张珊则是因为家里的缘故。
这段时间以来，她跟杨斐脾气相投，家里的事自然也说给了杨斐听。
张珊声音低沉：“其实我爸妈最近总是给我打电话，我不接了之后他们又发信息。话里话外就是说他们还是爱我的，弟弟是个意外，妈妈这个岁数了，打掉一次跟生下来也没区别了。他们知道这件事伤害了我，希望我回家好好谈谈……”
杨斐眉头紧锁：“那你是怎么想的？”
张珊低着头：“我不知道……我挺恨他们的，可过去这些年，爸爸妈妈也对我很好。”
张珊的迷茫写在脸上，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父母明明是爱她的，但是行为上却又伤害她。这感觉太割裂，让她痛苦。如果父母态度一贯如此，早早的表现出一定想要个儿子，行为和语言一致，她或许不至于这样茫然。
可他们怎么能在自己对他们的爱深信不疑的时候，突然来上这么一刀呢？
杨斐“哈”了一声，无情戳破张珊的幻想。
“你爸妈哪儿是意外，这个岁数还生孩子的，不借助点科技能要上吗？你别告诉我真信了。”
“还有，你弟弟跟你差十九岁啊，你知道十九岁是什么概念吗？我说句难听点的，你将来谈个对象，你对象都得到处打听打听你弟弟是不是你儿子。”
就连娱乐圈的女明星都不乏这样的传闻，兄弟姐妹差着这么多的岁月，什么作伴。一个忙着找工作，另一个还在喝奶，怎么作伴？无非是一个成为另一个的血包。
张珊打了个寒战。
杨斐：“说真的，这样的我是真见过。你知道我们家是拆迁户对吧？早些年的时候，这一片拆迁户有钱的多了去了，家家都有十来套房子。钱多了，那各种家庭伦理大戏真是从早到晚的看不完。”
“其中有一户就是要儿子，原本俩人都有工作，后来拆富了，就把工作辞了，要了个二胎儿子。那姑娘刚开始还同意呢，想着有个弟弟也没事，反正家里房子多，又不愁吃喝。”
“她爸妈也说的好听，说是家产一分为二，姐弟各一份。结果等到弟弟上到初中，她爸妈改主意了，别说房子没她一套，连家里的人寿保险都写的她弟弟的名字。”
张珊勉强笑了笑：“我爸妈可没那么多钱。”
“是没有那么多钱，可一个家庭的资源有限。你父母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重点里，只会有你弟弟。”
一个幼儿从蹒跚学步到能自立需要多久？几十年的光阴里，日渐老迈的父母，将不再会有任何精力投入女儿的生活。甚至于随着父母的机体老化，照顾未成年弟弟的责任也会落在姐姐身上。
“还有，他们真的爱你吗？你如果想不明白，就看看小老板和她的父母。”
张珊目光落在店里，只见到小老板在门口做作业，老板娘时不时的送茶水，偶尔撒娇要喝奶茶，老板娘三次里只能勉强拒绝一次，剩下的两次也多半是无奈看着女儿。甚至有一次，她还看到老板娘偷偷拍睡觉的小老板。
谁说爱看不见？如果看不见，爱还是爱吗？
“你好好想想吧，有些事情外人很难替你做决定，但你要想好，不要白白成为别人人生的助推器。”
张珊想了很久，最后郑重给杨斐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