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么多天了,这回复还没有……
宋先生?
陈青野冷了冷眼,打去电话。电话接起,对方似乎还在睡觉,言语间还带着困顿,陈青野毫不在意,直接冷声问:“给我老婆送花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
春节假期匆匆而过,沈蒲蘅迎来了大学最后一个学期。身边的同学要么忙着收尾实习、修改毕业论文,要么在准备考研复试或投递医院找工作,只有早早确定保研的她,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但这份清闲也只是相对的。除了自己的事,她剩下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陈青野身上。
他太忙了,从年前突然加班开始,加班成了就常态。而且都是接连好几天不回家。沈蒲蘅担心他身体,劝过两回,他却说,不止是公司的事。
她隐约听他提过一次,在和政府部门接触,提供一些技术支持,但具体是哪个单位、做什么项目,他没细说。沈蒲蘅猜可能涉及保密协议,便没再多问。既然他说“不止是公司的事”,她就更不好再劝,只能变着法给他做药膳、熬些药。
一连几个月,临近沈蒲蘅毕业答辩准备毕业时,他突然说要出个差,要一段时间。沈蒲蘅问他是去做飞测吗?他也讳莫如深。
沈蒲蘅没再问,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毕业答辩很顺利,至于毕业典礼,没有他的参与,沈蒲蘅兴致并不高。身边同学不是沉浸在即将步入社会的惆怅里,就是陷在即将毕业分别的悲伤里,只有沈蒲蘅一心想着他。每天简短几分钟的通话,让这想念日渐加深。
沈蒲蘅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只说快了。
就在沈蒲蘅情绪渐渐低落时,师兄找到了她:“师妹,暑假你也没什么事,妹夫又出差了,要不要跟我们去义诊?”
沈蒲蘅去过一次义诊,那次也是陈青野不在身边。她顿了顿,问:“师兄,是去哪里义诊?”
师兄回:“还是云南。”
沈蒲蘅想了想,答应了。晚上给陈青野打电话说这件事时,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到了给我报平安,每天发定位。”
挂电话前,他突然道歉:“对不起,没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这好像是他头一次向她道歉,还是这么郑重的道歉,沈蒲蘅莫名一慌。
“你突然和我道歉做什么?”
“没能送你上大学。又没能陪你毕业。”
她垂着头,声音轻下来:“没关系的。我们的人生还那么长,一两个时刻而已,不重要。”
*
把麦冬托付给教授夫人照顾后,沈蒲蘅跟着师兄和两个师姐坐上了去云南的飞机。下午落地丽城,吃过晚饭,两个师姐拉着她去逛古城。
“要是义诊顺利,应该能多留几天,到时候我们组个车,在附近自驾转一圈!”
说这话的师姐方芫是第一次来云南义诊。已经来过一次的沈蒲蘅沉默没接话。心底只想:一圈义诊结束,感受过云南的山路,别说自驾了,师姐估计连车都不想坐。
她的预料没错。离开丽城进山区的第一天,第一次来的方芫就吐得厉害,下车时腿都软了,歪靠在沈蒲蘅身上直呼“受不了了”。
看着虚,语气也弱,可真正坐到就诊桌后的时候,方芫又腰板笔挺,神情也格外专注。而和上次打杂不同,沈蒲蘅这次也坐到了就诊桌后参与诊疗。
山路蜿蜒的尽头,藏着一个又一个贫瘠的小村。沈蒲蘅遇到了把脉时缩瑟着手觉着自己脏的枯瘦老人,也见到了拽着她的衣角眨着清澈双眸喊她妈妈的懵懂孩童。这些老人和孩童,是这一个个小村里沉默的根,也是希望的光。
义诊没两天,和沈蒲蘅同住的方芫就红着眼圈跟她说:“看着他们,我心里好难受,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乍到这样的环境,最初的新鲜感很快会变成心疼,最后只剩无力。尤其是他们这些学医的。
一次义诊,其实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脏乱的环境、匮乏的物资、稀缺的药品,就算查出了病症,后续呢?
沈蒲蘅想起第一次来义诊时,师兄带了很多中草药,义诊前先教村民辨认。她当时不解,师兄解释:“这样就算我们走了,他们也能在自家附近找到能治病的药。”
收回思绪,沈蒲蘅正想安慰自己师姐,方芫却抹了把眼泪,语气坚定:“师妹,我们回去组织个募捐吧,帮他们一把!”
方芫家境优渥,想法也简单。沈蒲蘅沉默了会儿,说:“募捐可以,但最后捐的得是物资,不能是钱。”
方芫愣了:“为什么?”
第二天,现实就给了她答案。
出村时路过一片菜地,很少到农村的方芫先认了会儿菜,又眼尖地在杂草里发现几株草药,正感叹“云南真是种中药的宝地”,脚步突然顿住,拽着沈蒲蘅的胳膊小声道:“那是……罂粟?”
沈蒲蘅的视线扫过去,也僵了一下。师姐刚要开口,远处突然有人跑过来,边跑边喊:“医生!医生!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