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闻言,长老长长叹了口气,半晌,听着天边传来的雷鸣,抬头问道。
“琢光这次突破,没问题吧?”
“没问题。”何宁山轻轻敲击着茶杯,眼神若有所思,“明澈此刻,应该正在为她护法。”
“我自然是知晓明澈此刻在为她护法,可我担心的是琢光……”
何宁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满脸忧愁,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师弟。
“她修为本就该到元婴,迟迟未能突破,也是因她心境,这次出去,应算是有了许多在太衍得不到的感悟,心境也随之突破。”
“感悟?悟到了什么?”
“不知道。”何宁山直截了当,说,“总之,应该是在太衍得不到的感悟吧。”
说了就像没说。
长老疲惫地按住眉心:“琢光元婴后,就该去天机城了吧,需不需要让她休息几日?”
何宁山笑:“我倒是也想让她休息几日,可事关重大,唯恐误了时机。”
长老沉吟不语。
“放心,太衍弟子可从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何况,我已向明阙剑阁传信,他们昨日便已经出发,前往天机城,有他们在前面……”
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何宁山笑着饮尽杯中的茶水。
屋外,狂风鼓舞,天地间一道光芒骤然闪现,照亮了柳琢光紧紧阖眸的面容。
柳琢光很少做梦,大部分时间所做的梦都是关于男女主,关于血河中的太衍。
如同眼前这般,还是头一遭。
柳琢光站在石阶下,努力仰头看着上方。
柳琢光眺目。
三千剑峰阶,绵延至云巅。
柳琢光若有所感,她顿了顿回眸,身后的路像是一道虚无缥缈的雾,只需轻轻一吹,即刻便消散在柳琢光面前。
她转过身,漫长的阶梯摆在眼前,柳琢光垂眸,单手轻抚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跳动,似乎对眼前这一切,早有预料。
柳琢光莞尔一笑,黝黑的眼眸透露出笃定的光彩。
看来,是必须得上去的啊。
修行的寿命悠久。
如今仔细想想,幼时的记忆竟都有些模糊了。
她如今分明才刚十六岁。
只记得,那时偶尔站在石阶上,眺望着不远处随性自在的同门,想着梦魇中一遍遍重复的情景,想开口告诉她们,却又害怕伤到她们。
太衍弟子金丹期前,都需要在外门的学堂学习。
有时候是师兄牵着她的手下山,但更多的时候,是柳琢光一个人,一步一步,走下剑峰的台阶,又一个趁着夜色返回。
或许,拯救太衍不过是她一人的执念。
师尊高瞻远瞩,心中容纳的是天下,连同教诲她时,也要她爱天下。
可柳琢光觉得,无论如何努力,她就是做不到。
她想要的只有太衍,只有这些陪伴她的同门。
她不想死。
不想师兄死,不想师尊死。
不想太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