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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他想要信她,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什么,但他的本能和意志都不允许。

因见她深蹙的眉尖,那个表情,是怀疑和困惑的,苏都不愿再和她纠缠,便随口道:“你若想死,自便。”

说话朝门板折身,知柔着急地唤了一句:“苏都!”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

“你手里的玉玦,它真的是我阿娘的,你能不能还给我?”

火光照暖了一点她的眼睛,和方才争锋相对不同,那双与他一样有些棕的眸子里,滢动着少许无助。他险些就要相信了。

“你的阿娘,她叫什么?”少顷,他开口道。

六个时辰前。

太阳冒尖儿,兰晔从营房里踏出来,打了个呵欠。没走多远,余光瞥见魏元瞻在营前空地舞枪,惺忪睡眼立时撑了起来,挺直腰杆儿,侍立过去。

他正好收势,瞟见兰晔,便将长枪一扔,稳稳落其手中。

“爷一宿没睡?”兰晔猜测着问道。

魏元瞻架着眉宇:“睡不着。”

自抵长烜城后,困阻重重。

先是城楼守卫不肯放他们进去,称他们为北璃细作;后来入得城中,长烜城许指挥使却说他们对北璃动向探查有误——公主才去和亲,盟约尚在,哪来的干戈?

便说是真的,北璃人素喜声东击西,怎知此计不是调虎离山?肃原防线本就薄弱,哪怕北璃军当真攻打肃原,长烜出兵也无法扭转局面,反而兵力分散,得不偿失。

简言便是:你们判断错了,如真有疑虑,应当上报玉阳。

魏元瞻自不肯空手而归,同许指挥使周旋半宿。

春日晨风料峭,他只着单薄里衣在风下练了半晌,现又去井边打水,直接舀了浇在身上,再洗一把脸。

“他们都起了?”魏元瞻侧目道。

晶莹水珠在他眉上闪烁,很快淌下来,顺着脸上的弧线落进领口,料子都湿了,能看见一片硬实的胸膛。

在军中,主子和从前真是大不一样。是否过久了,主子也会摒弃些礼仪,变得跟那些粗人一般?

兰晔胡乱想象,不忍见,晃了晃脑袋。

魏元瞻挑眉看他,他忙答道:“都起了。”

边走边问,“爷,咱们几时返回肃原?长淮不在,都没人陪我磨牙了。帐里那几个……无话可说。”

“自然要回。”魏元瞻往营房里走,取条手巾把身上擦干,换了件衣裳。

说服人这种活儿,他常做。

许荣不肯借兵,无非是担心出兵后,自身防御空虚,若有闪失,难担责任。

昨夜他一宿未眠,听城中军士谈起许荣,过去询了两句。

此人并非无勇无谋,只在早年受勋贵武将打压,负屈已久,自然看不上他这种出身侯门又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他说的话,他自然也不会信。

魏元瞻思想一夜,先前交涉,他确实有些急躁,恐有哪里得罪了他。

随意用过朝食,魏元瞻一裹外袍,叫上兰晔:“走,去见许指挥使。”

许荣与这些军士不在一处,魏元瞻腿长迈得远,没多久便走到了。

和张季宵的官邸五成相同,附近设哨岗,手持兵刃的随军在外来回巡逻,过往却无百姓,都是军队中人,威肃得紧。

只见一名兵士在道旁下马,气喘吁吁地奔进许荣官邸,步子跑得震天响,仿佛有天大的急事要报。

魏元瞻脚步微顿,驻了下来,望着那人背影,心头忽然闷闷的,像一片孤舟行在海上,突感风云变幻,却无计可施。

兰晔观察到他的脸色,暂未言语。等进去的人与许指挥使一块出来,他对魏元瞻道:“我去问问。”

便逮了另一个打许宅走出的兵士,其面容沉重,步履略急,原是许荣派去军中传信的。

消息总要示下,因此见同袍扫听,他直言道:“天未破晓,北璃军偷袭肃原,肃原城已失守,敌军恐将直趋长烜。”

兰晔猛地一怔:“此报……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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