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战蠡没有回话,只淡淡把目光移向了坐在人群外安静饮茶的秦缄,所有人面露欣喜,他们怎么忘了军营里还有个未有一败的用兵奇才擎北侯爷?莫说两个营,就是再加两个也不怕!
荒山野岭,月笼微云,一道马蹄声在空旷山涧间哒哒传来。
“陈铭!”符飞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放声大叫,她抄近路追赶一日,终于追上了他,她跳下马跑过去扯住了他的缰绳,一双秋波盈盈望他,“你要去哪里?”
陈铭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骑在马上俯视着她没有说话。
符飞胜眼中饱含哀求,问:“能不能为了我,请你留下?”
她想来是爽快大方的性子,何曾这般卑微示人?陈铭心间如压巨石,依旧冷笑,“为你?凭什么为你?”
“我都知道的!”符飞胜哭着打断他,“我知道之前的一切你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为了气我,为了让我远离你,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陈铭,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是不是成过亲,从相识到现在,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我的心意我也一直都明白。陈铭,我喜欢你,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着你,我求你,留下来好不好,不要走,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留下来我们好好开始好不好?”
陈铭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听到她这番话,原来他的小鱼儿也一直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着他,他好开心,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开心过。他低眉看着她悲伤的脸庞和动人的眉眼,忍不住抬起苍凉的大掌摸着她柔软的面颊,眸子里都是疼惜。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也是这幅场景,他骑在马上毫不留情地给了昏厥的她一鞭子,打完才发现她躺在地上竟是一身湿衣成冰,救活以后他无所谓地将人抛在了脑后,直到和公主偶然再在鱼市和她相遇,淡黄的阳光下她穿着淡黄色的袄裙,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冷水旁清理着鱼腹,他才注意到这个姑娘生得是那般纯净动人,望着她灵秀精致的小脸和那只雪白的腕子他生了坏坏的心思,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这几年间,他看着她日复一日地出落成今日这幅模样,一颗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好不好?”符飞胜泪流不止,再次问他。
陈铭痛苦地一闭眼睛,摇了摇头,成王对他恩重如山,他可以战死沙场,可以埋骨他乡,却唯独不可以背叛他。
他不再看符飞胜,下了狠心松手一把将她推开,扬鞭就要离去。
“陈铭!不要走!”符飞胜站在原地绝望大叫。
这一腔撕心裂肺彻底击碎了陈铭的心,他行出数丈忽然调转了马头奔回到符飞胜身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伸出长臂将她拎起,放她横跨上马坐在了自己身前,他将人狠狠揉进怀里吻了上去,掌心的力道似要将她活活揉碎一般。他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得不隐忍的事。
分开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他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小鱼儿,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忘了我。”
符飞胜忽然睁目,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他的怀抱被安安稳稳放回了原地,陈铭狠踹马腹,头也不回地快马离去,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没有回头。
五月初八这日,建元帝偕宗室皇亲驾临银阙城进行三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待典礼完毕,正于奉山行宫落榻时,原千叶就接到了成王谋反的消息,他骇然,忙将密报进呈,此时原昭璧派来报信的信使也正入行宫,看着香案上两份密函,建元帝龙颜震怒,满殿宗室恐慌。
何人曾想成王竟会如此胆大包天?
此次出行,建元帝只让原千叶率领了一万英武卫同行护驾,成王却于江北豢养了六万精兵,前锋军带兵者正是从东境逃跑的雷晟,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大有要毕其功于一役之意。其实成王本来要调的兵马还有他手上握有的两万西境驻军,幸亏陈铭的密信来得及时,他才知道了罗苌多年的处心积虑和墨飞峦的阴谋诡计,才没有错的那么离谱,险些将两万大军撤离西境,给了筠岚可乘之机。但是现在知道自己多年来一直被罗苌利用也已经晚了,他只能继续沿着这条彻头彻尾的不归路继续走下去。
原千叶派人立即赶往上京报信,并征调各地兵马迅速集结于奉山行宫,一边对雷晟的前锋军殊死抵抗,一边等待原昭派来的岑州军和阻雪关守军赶来救援。
戴月接到消息以后,即刻率领了两万阻雪关守军行水路北上,大军抵达银阙城外百里时,她望着远处的骏马飞烟皱起了眉头,待绛红色的旗帜出现在眼前时,她眼睛一亮,“是岑州军!”
她策马率领大军就赶了上去,见到曾有一面之缘的金战蠡,两个人皆是一怔,险些没有认出对方。
金战蠡早就派人前行侦查了奉山行宫的状况,昨夜雷晟率领两万大军一到就对行宫进行了强攻,英武卫死伤无数,建元帝为了无辜免遭屠戮,让人大开了行宫的门,亲自等着这个儿子来造他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