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昨晚的仇家,还是刚才他瞧见的那两个人,似乎都来头不小。
他还能察觉到暗处多了数道气息——应当是木沉雪的家仆,刚才率先离去的那人带走了几个,还剩下几人在暗处护着。听动静,全都是身手极好的练家子。
莫说是普通商贾,即便是一些雄霸一方的小世家,都无法身边随时跟着这么些高手。
倘若木沉雪只是个被盗匪劫财还被仇家追杀的商人,他倒不惧,可如果对方是什么杀人越货作奸犯科烧杀淫掠的……
他只是见色起意想谈个恋爱,合则来之,不合便罢。
还不至于突然就要和不法之徒亡命天涯无恶不作啊!
而且,他们都、都……木沉雪也太冷静了吧!?
该不会是后悔了?
他打量对方。
男人正在解下蒙眼的布带。
玄布落下,露出一双仍然有些空茫的眼眸,完整的面容透过白纱映入沈持意眼中。
看上去好商好量的样子。
他迟疑道:“我……我对木兄有意。”
随着他话音迭起,刚刚窥见天光的双眸似是迅速晃荡了一下,眼睫颤动,眼尾稍弯,眸底顷刻间染上了冬日难见的春色。
可男人神色无改,让人分不清是这一瞬间的情态是因这区区几个字,还是因天光乍然刺目。
沈持意已经错开目光,假装镇定地望着湖中美景,没有望着对方,错过了这刹那间恰似温和的失态。
他接着试探道:“但昨夜之事,我明白,木兄主要还是为了救我性命。我可以自今日起,对此事闭口不言,我们就当昨夜之事不曾发生。”
他说完,还是忍不住想瞧一眼男人神色,乍一回眸,看见的便是满脸郁色。
那人双眸涣涣望着前方,眼底若隐若现骇人的阴鸷。
完全不是前几个月里的翩翩君子会有的颜色,比昨夜已经有些异常的男人更为之甚。
沈持意喉结滚动,莫名有些吓到,瞬间忘了自己本想接着说什么。
只听这人压着嗓音说:“哦?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何能‘当做’不曾发生?”
语气森然,如淬毒冷刃。
沈持意赶忙解释:“我晨起时身子不太爽利,穿衣梳洗太仓促,穿得薄了些,也许是风吹得有些冷,我脑子不清楚,说得也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如果木兄想当做没有发生,我愿意配合,我不是说我想让这事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