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目光一顿。
只见这位百姓极为爱戴的少君腰间,比来时多挂了一个同那精致尊贵的太子朝服有些不太相配的物件。
正是住持曾经给出的平安符。
“恭送太子殿下。”
两侧僧侣的呼喊唤回住持心神,他赶忙敛下失态,与众人一道行礼垂首,恭送恩人遗孤的心上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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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些时日。
眨眼来到了八月。
早朝时分,楼轻霜前头的位置依然空着,禁军搜查行刺天子的刺客一无所获,禁军统领江元珩卸甲上殿请罪。
皇帝命人即刻赶去长亭宫,询问事情办得如何,忽有御史出列,状告内阁首辅苏铉礼为了一己之私,办差之时枉顾尊卑律例,为了证明废太子枭王确实得了疯癫之症,严密封锁长亭宫,连日以馊饭苦水应对枭王,让枭王服食。
大理寺卿闻言,继而愤愤出列,请求彻查。
皇帝直接让江元珩将功赎罪,领着禁军前往长亭宫一探。
禁军统领提刀踹门进了长亭宫,瞧见废太子枭王狼狈之极,身边服侍的唯一内侍横挡在前,苏铉礼领着人在另一侧,不仅端着馊饭苦水,长亭宫内还搜出了刑具。
江元珩登时依照圣命将苏铉礼扣下,封锁长亭宫,拎着那枭王内侍回到殿前,奏明情况。
本来一直在避嫌没有开口的楼大人勃然大怒,出列问那内侍:“你服侍枭王,为何不来报此事!?”
那内侍哭嚎道:“陛下明鉴,苏相说疯子不分是非,若是王爷吃了馊饭喝了苦水还没有异样,面对刑具也不惧怕,这才像个疯子……可王爷吃了喝了,苏相还不肯停……”
高昶之皱眉道:“公公说话可要三思,枭王虽是废太子,但还是有王爵在身,苏相更是内阁宰辅,国之栋梁,公公若是编排苏相逼迫宗亲王侯吃馊饭喝苦水,便是欺君大罪。”
那内侍跪着往前爬,“奴才怎么敢欺瞒陛下!陛下,王爷他怎么也是您的长子啊陛下——”
龙椅之上,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突然道:“你为何不反驳高卿刚才所说的?”
内侍一愣,情急之下,甚至没能明白皇帝所指的是哪一句话。
宣庆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病得太久,一步一晃,高惟忠战战兢兢地跟在他的身边,生怕皇帝一个没站稳便倒下。
他就这么走到那个趴跪在地的内侍面前,稍稍垂眸,森然道:“刚才高昶之情急之下,顺口说错了一句话——他说苏相‘逼迫’宗室王侯。你自己也说,若是疯癫之人,无需逼迫,可刚才高昶之说这句话,你却默认他所言无错……”
内侍猛地变了脸色。
“苏铉礼知道沈沉霆没疯,但他领了这个差事,想糊弄我,就必须让沈沉霆疯了。这才用了这些花招,是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