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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路与雪之间 宇宙的水手(第1页)

第三章路与雪之间宇宙的水手

“流风回雪……”我轻声自言自语,小伊没有听清。

“什么?”

“古人所说的,流风回雪,原来是这样的。”

这是4月的一个深夜,山路一片黑暗,恍觉自己已经被一头蓝鲸吞食了,正窒息地盘爬在它的肠道内,秉烛摸索出路。

车灯扫去,挡风玻璃前是一簇簇扑面而来的风雪,正在组成一种神秘的文字,汹涌地朝我倾诉着什么,恍惚一场永不天明的葬礼,冥纸铺天盖地;又宛如在深海潜水时,突然闯入了一团杰克鱼风暴(Jackfishstorm)[1]——银色细小的鲹科鱼群将你完全包裹,紧紧缠绕你的轮廓,如此切近,又变幻迅捷,一寸之遥,但你休想触到任何一枚鳞片。

那情景令人想起华裔作家特德·姜的小说《你一生的故事》——外星种族七肢桶使用一种非线性的语言。如果它们也有小说,那就不是一字一行地写成的,也不是一字一行读完的,而是一幅巨图,像层次丰富的汉堡,一口咬下,每个横截面的味道都在其中了。据此小说改编的电影《降临》,在一个七肢桶与人类对话的场景里,它们的语言,像一幅幅喷洒的墨汁,或罗夏墨迹测验[2]——那图景扩大亿万倍,就恰如眼前所见。

也许是因为山路漫长,眼前的风雪让我浮想联翩:从葬礼、鱼群,蔓延至紫翅椋鸟群……迁徙季,椋鸟群出现在天空中,就像一座幻化流动的巨大雕塑。我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脑中努力回忆那个单词——“无标度行为关联”(scale-freebehavioralcorrelation)——欧洲椋鸟的视野几乎可以延伸到身体周围,群起而飞时,每只椋鸟将自己定位于周围最近的七只鸟身旁,协调自己与同伴的行动,保持几乎精确的距离和一致性,因此显现壮观的流体队形。而当鸟群最终降落到树冠的栖息处时,几十万对翅膀拍打形成一阵阵斑斓的交响,这种声音是一个美妙的术语:椋鸟的群飞(amurmuratis)。

雪花与雪花之间,也有着无标度行为关联吗?它们是有意识的吗?它们看起来确如一群活物:一群鸟、一群鱼,或者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眼前大雪如涛,我感觉自己像置身暴风雨中的水手,徒劳地掌着舵,心里清楚一切只能仰赖上天的仁慈了——在这样偏远的无依之地,深夜大雪,路面因为结冰而一片银白,碾上去发出某种咬牙切齿的声响,如同死神就静静坐在我们旁边,不紧不慢地磨着刀。

路旁立着限速极低的警示牌,写着:“医院很远,生命很贵。”

小伊一直沉默,整个人身体前倾,警觉地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与黑暗,好像那深处藏着什么怪兽,一不留神就要从黑暗中猛然蹿出,扑向我们。

一种诡异的感觉笼罩了我。“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声音颤抖起来,“一种错觉,我们是静止的……”

“靠……真的……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她的声音比我更轻了。

我确信车正在缓慢行驶,同时又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前进——雪花迎面扑来,抵消了我们的速度,创造出一种完全静止的相对运动,令人恍惚自己坐在一艘失去动力的飞船中,正迎着纷飞星尘,悬停,静止,滑向真空的黑暗。

“现在,我们是宇宙的水手。”

那夜恰是小伊三十岁生日前夕。这场雪几乎就是为我们而上演的——不是“下雪”,而是“上演”。就在我们沉迷于眼前的危险与壮观之时,一辆大货车停在前面,似乎是堵了。迫于不良的预感,我停车,打算下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道路上的雪将化未化,被车轮碾成一片泥泞,很滑。我一辆一辆往前走。毫无疑问:堵车了。前方的车辆不再亮起尾灯,这是堵了很久的征兆。脚下太滑太泥泞,我无法再往前走了。车龙看不到尽头,我停下来,问旁边一辆大货车的司机:“发生什么了?”

“前面有辆大卡车好像没带雪链还是怎么的,停着,走不了了。”

“堵死了?”

“堵死了。”

我看了一眼前方。黑暗中,长长的车流安安静静停着,车灯都熄了,不知已经堵了多久。一位藏族男人从远处走过来,对卡车司机说:“你前面的这段很宽,可以往前错一错车。”

“可只要我一动,后面的车就会立马跟上,然后大家彻底堵死在这儿。你得让后面的车别动,这儿才能错开。”

“嗯……”藏族男人点点头,未置可否。

“有人打电话给路政了吗?报警了吗?”我问。

“报警没用的啦,等着吧。”

“完蛋了,”我回到车上,苦笑着告诉小伊,“我们可能要在车上过夜了。”

她伸了个懒腰,神情很放松。一路经历太多不确定性,我们的心态正越发松弛,时常自我调侃:习惯了被命运霸凌的人,暗暗期盼着,第二只拖鞋什么时候砸下来。

曾有一个社会心理学案例,大概是说美国某个街区发生了枪击案,许多人都听见了,但每人都默认“一定有人报过警了”,于是无人主动报警,受害者因得不到任何救助而死去——“旁观者效应”因此而来。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我们试着拨打路政122,接通了。说明状况后,对方回答:“没有人报告堵车,你们具体在哪儿?”

“我们现在是在……”小伊抓过手机放在膝盖上,点击地图,“……317国道,江达县往德格方向,矮拉山隧道出口出来,不远。”

我补充道:“前面可能有大卡车出了故障,近百辆车堵在这里,请求派人援助,疏通。最好有铲雪车什么的。”

直到对方确认说收到地址,“安排当地警方联络”,小伊才挂下电话,和我相视而笑:“果然啊……”

深夜十二点,前方没有一丝挪动的迹象。我们也并不饿,但还是分享着吃完了剩下的薯片,接着再次陷入无所事事。我回头看了看车后座的睡袋、方便面、开水:再撑个两三天没有问题。想想此时此刻的上海,所有人不也这样困在原地,甚至没有食物。如果把窗外的黑夜大雪也看成风景,一切就不算太坏。

打开车内音乐,搜索了“生日快乐”的主题,一首一首往下放。听到金玟岐的那首《生日快乐》中出现烟花一词,小伊说:“要是现在能放烟花就好了!”

“我真带了。”在小伊惊讶的表情中,我径直下了车,“走,放烟花。”

砰的一声,雪地被染成了红色。砰,金色,砰,绿色。我们绽开大笑,笑声洒在雪地,如同山影在水中轻轻颤抖。火光熄后,黑暗恢复浓郁,不知不觉间,雪已经停了。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喜欢红磷燃烧的味道。火柴划过后的气味,烟花的气味。我深深呼吸空气中带磷味儿的冰冷,在雪后的寂静里。

想到三十岁这个数字,诗人多多那首《它们》就跳了出来。是纪念作家西尔维娅·普拉斯的,写于1993年。后面几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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