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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国维与中国现代学术的四重疑案

中国现代学者对学术独立的追求,实际上是在为自己寻找和建立文化托命的安立之基。不幸得很,这样一块理想的基地他们并没有找到。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学者主观方面的原因,也有客观环境的原因。单就学术本身而言,我认为有四重疑案在妨碍着学者的主观认知。这些疑案在现代学术开辟人物比如王国维那里,本来已获得解决,但就学术思想的总体来看一直是论而未断、议而不决的大课题,尤其没有成为学界公认的学术思想潮流。而这些疑案能否破除有解,不仅关系到中国学术的独立问题,也关系到如何从理念层面完成传统学术向现代学术的转变。

一 学术是手段抑或目的

为了学术而研究学术,为研究而研究,才能保持学术的独立性。

在中国传统学术里,学术从来只是一种手段,没有人把学术当作目的来看待。所以中国传统社会,没有学术独立的传统。其实对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来说,学术本身就应该成为目的。也就是,要为了学术而研究学术,为研究而研究,这样才能保持学术的独立性。

王国维对此看得很清楚,他在《论近年之学术界》一文中写道:“欲学术之发达,必视学术为目的,而不视为手段而后可。”[1]又说:“学术之所争,只有是非真伪之别耳。于是非真伪之别外,而以国家、人种、宗教之见杂之,则以学术为一手段,而非以为一目的也。未有不视学术为一目的而能发达者。学术之发达,存于其独立而已。”[2]他竭力反对把哲学、文学当作政治附庸的做法,认为哲学也好,文学也好,自有其独立价值。他说“彼等言政治则言政治已耳,而必欲渎哲学文学之神圣,此则大不可解者也。”[3]王氏此文写于1905年,正是他从叔本华转向康德时期。上述对哲学与美术独立价值的看法,不无康德审美超功利理论的影响。但强调学术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则是一种现代学术意识,对促进学术的发展甚具助力。

梁启超一生颠簸多变,但对于学问不曾一刻稍忽,越到晚年越能返躬自省,故尤多明通深识之论。1920年撰写《清代学术概论》,走笔至晚清一节,他不觉痛乎言之:“而一切所谓新学家者,其所以失败,更有一总根源,曰不以学问为目的而以为手段。时主方以利禄饵诱天下,学校一变名之科举,而新学亦一变质之八股。学子之求学者,其什中八九,动机已不纯洁。用为敲门砖,过时则抛之而已。”[4]谁都知道任公先生是晚清新学家的文化班头,他这样批评新学家,无疑把自己也包括在内了。

可见他对学术是目的而非手段这一真理性认知,持论多么坚决。

二 “有用之学”和“无用之学”

中国传统上是强调学术的实用性的,所以才认为学术是手段。

学者为学,究竟是否一定要求其有用,也是历来争论不休的问题。中国传统上是强调学术的实用性的,所以才认为学术是手段。其实学术的有用与无用,不是可以简单回答的问题。王国维看得最辩证,他认为“凡学皆无用也,皆有用也”,理由是:“天下之事物,非由全不足以知曲,非致曲不足以知全。虽一物之解释,一事之决断,非深知宇宙人生之真相者,不能为也。而欲知宇宙人生者,虽宇宙中之一现象,历史上之一事实,亦未始无所贡献。故深湛幽渺之思,学者有所不避焉,迂远繁琐之讥,学者有所不辞焉。事物无大小,无远近,苟思之得其真,纪之得其实,极其会归,皆有裨于人类之生存福祉。己不竟其绪,他人当能竟之;今不获其用,后世当能用之。”[5]如果一定要求学问有今天的用处、直接的用处、现实的用处,不用说人文学科,即使自然科学,也不能满足此项要求。王国维慨叹道:“世之君子,可谓知有用之用,而不知无用之用者矣。”[6]

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里,也曾探讨过这个问题,他写道:

正统派所治之学,为有用耶?为无用耶?此甚难言。试持以与现代世界诸学科比较,则其大部分属于无用,此无可讳言也。虽然,有用无用云者,不过相对的名词。老子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此言乎以无用为有用也。循斯义也,则凡真学者之态度,皆当为学问而治学问。夫用之云者,以所用为目的,学问则为达此目的之一手段也。为学问而治学问者,学问即目的,故更无有用无用之可言。庄子称:“不龟手之药,或以霸,或不免于洴澼絖。”此言乎为用不为用,存乎其人也。循斯义也,则同是一学,在某时某地某人治之为极无用者,易时易地易人治之,可变为极有用,是故难言也。其实就纯粹的学者之见地论之,只当问成为学不成为学,不必问有用与无用,非如此则学问不能独立,不能发达。[7]

任公先生所论非常明通达辨,与王国维的看法相得益彰,可以说已经把学术的有用无用问题析论得至为透辟。但理论上获致解决,不等于实践中不发生纷扰。何况传统学术中的“经世致用”思想根深蒂固,早已影响了中国学术的整体面貌。

“经世致用”之说最早为清初学者顾炎武所力主,在矫正明代读书人空谈心性、以理学为禅学的学风方面,有切实作用。这本来是学术思想的嬗变之常:一则以虚,一则以实,风气消长,流转园圜。问题是宋明理学以及心学,未尝不讲究“致用”,只不过它强调的“用”是在内敛方面,先“正”其“心”,“诚”其“意”,尔后才能“治国平天下”。在为学和“治平”中间,添加了一个“正心”“诚意”的中间环节,不过稍事整顿,人们便认为宋明学者不重视“致用”,实乃大错。“经世致用”的思想在中国学术史上是一以贯之的,影响所及,直到今天仍在起作用。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好,应该看作是华夏民族的一种思想文化传统。只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一思想传统需要有所分解,有所转化,方能有利于现代学术的发展。盖“学”和“用”并非同时发生,有的时候常常是“积学不用”或者“近学”而“远用”。如果时时处处强调“学”必“致用”,“用”必“经世”,就是为学的实用主义态度,结果必将弱化学问本身。

梁启超说得好:“殊不知凡学问之为物,实应离‘致用’之意味而独立生存,真所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质言之,则有书呆子,然后有学问也。”[8]可谓知学知用之论。

三 中学西学之争

王国维否认中西在学问上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认为“学无中西”。

中国现代学术是在西方学术思潮的冲击与刺激之下,传统学术发生蜕变而新生的产物,在流向上包涵着对传统的省察和对西学的回应两个方面。省察传统,不能不有世界的眼光;回应西学,亦不能不重新反思传统。因而一开始就有一个如何处置中国学术与西方学术的关系问题。

本来在传统学术发展过程中,涉及不同国度和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也碰到过这类关系问题,但并不成为必然的障碍,因为华夏文化的特点,向以强大的融化力著称于世,对外来思想初不以如何迎拒为意。显例是对印度佛教的吸收,一方面化作认知上的幽渺之思,另一方面易地嫁接,开出艺术与文学的灿烂花朵,直到后来演变为禅宗,完全变成本民族的宗教思想体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中外思想接触史上的奇观。

但到了晚清,情况迥然不同。西方思想是伴随着“船坚炮利”狂风暴雨般袭来,中国作为受动的一方,对阵仓促,迎拒乏策,进退维谷,于是发生了激烈的文化冲突。南皮太保张之洞提出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就是因应西方文化冲击的一种主张。仅就学术层面而言,这是一种文化防守主义,殊不利于学术本身的发展。可是谁曾想到,张氏提出的所谓中学西学问题,却成了近百年来中国思想文化界论说不尽的话题,每到东西方文化涨消互动之时,就有人出来重新议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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