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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身世”

万里乾坤孤注尽,百年身世短炊醒。25

万里乾坤空莽**,百年身世任蹉跎。30

山河已入宜春槛,身世真同失水船。63

身世盲翁鼓。文章浪子书。98

文章岂入龚开录,身世翻同范蠡船。116

山河来去移春槛,身世存亡下濑船。120

石火乾坤重换劫,剑炊身世更伤神。122

年来身世两茫茫,衣狗浮云变白苍。129

丁、“乱离”

莫写浣花秦妇障,广明离乱更年年。19

群心已惯经离乱,孤注方看博死休。21

残剩河山行旅倦,乱离骨肉病愁多。26

人心已渐忘离乱,天意真难见太平。33

**薄命呼真宰,离乱余年望太平。33

女痴妻病自堪怜,况更流离历岁年。39

临老三回值乱离,蔡威泪尽血犹垂。55

道穷文武欲何求,残废流离更自羞。61

七载流离目愈昏,当时微愿了无存。69

《诗集》中寅恪先生诗作部分只有130页,共329首诗,“兴亡”“家国”“身世”“乱离”四组词语凡四十六见,重复率如此之高,超乎想象。而且这些词语大都居于诗眼位置,反复咏叹,一往情深,实具有接通题旨的意义。就中缘由、委曲安在?兹可以断言:这四组词语背后,一定有寅恪先生内心深处幽忧牢结不得摆脱的什么“情结”,以至于昼思夜想,萦回不散,吟咏之间总要自觉不自觉地流露于笔端。

那么埋藏在寅恪先生心底的“情结”究竟是什么呢?

“乱离”之悲比较容易理解。寅恪先生于1890年农历五月十七日出生于湖南长沙,正值近代中国大故迭起,社会发生剧烈变动时期。特别是中岁以后,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人占领北京,北大、清华等高等院校南迁,寅恪先生挈妻携女,下天津、奔青岛、至济南、转郑州、经长沙、绕桂林、过梧州、抵香港,一路上颠沛流离,饱尝了逃难的苦痛。唐晓莹先生写有《避寇拾零》一文[5],记此次逃难的前后经过甚详。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寅恪先生又从香港往内地逃。好不容易盼到1945年抗战胜利,以为可以安立讲堂了,谁知国共两党内战又起,结果1948年12月再一次离京南逃。所以寅恪先生才有“临老三回值乱离”的感叹。包括1950年6月发表于《岭南学报》上的《秦妇吟校笺旧稿补正》,虽是严格的学术考证之作,通过避难秦妇由长安逃往洛阳一路所闻所见,对自己的乱离之思亦有所寄托。寅恪先生并且援引《北梦琐言》“李氏女条”,认为该条所记的唐末“李将军女”因避乱而失身,是“当日避难妇女普遍遭遇,匪独限于李氏女一人也”[6]。因此完全可以说,寅恪先生在诗中发抒的乱离之悲,也不专属于先生一人,而是当时特定时代的共同感叹。

至于“身世”“家国”“兴亡”这三组题旨语词所包含的内容,释证起来则需要稍多一些的笔墨。笔者因近年涉猎中国近现代学术史,颇读寅恪先生之书,因而对先生的身世微有所知。现在一提起陈寅恪的名字,国内外学术界几乎无人不晓。可是他的祖父陈宝箴和父尊陈三立,在晚清及近代中国实享有更高的知名度。陈宝箴字右铭,籍江西义宁州(民国以后改为修水),为咸丰元年辛亥恩科举人,六年后,即1856年,会试不第,留京师三年,得交四方才俊之士。当时恰值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右铭先生遥见火光,在酒楼捶案痛哭,四座为之震惊[7]。其吏能、治才、识见、心胸,为曾国藩、沈葆桢、席宝田等铭公钜卿所推重,曾国藩尝许其为“海内奇士”[8]。但陈宝箴负气节,秉直道,仕途并不顺畅。直到1890年,当他六十岁的时候,经湖南巡抚王文韶力荐,清廷授右铭以湖北按察使之职,不久又署理布政使。这一年,也就是寅恪先生出生那一年。甲午战败后的1895年,陈宝箴被任命为湖南巡抚,开始主持领导湖南新政,走在全国改革潮流的最前面。

而陈三立,是清末有名的“四公子”之一,另三位是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谭嗣同、广东水师提督吴长庆之子吴保初、福建巡抚丁日昌之子丁惠康。“四公子”中,陈三立以生性淡泊、识见过人和诗学成就为世人瞩目。他于光绪八年即1882年考中举人,又于光绪十二年即1886年会试中式,此时他三十六岁。但未经殿试,还不能算作正式进士。至1889年(己丑)才正式成为进士,受命在吏部行走。《一士类稿》记载一则陈三立初到吏部所遭遇的故事:

时有吏部书吏某冠服来贺,散原误以为缙绅一流,以宾礼接见,书吏亦昂然自居于敌体。继知其为部胥,乃大怒,厉声挥之出。书吏惭沮而去,犹以“不得庶常,何必怪我”为言,盖强颜自饰之词。散原岂以未入翰林而迁怒乎?[9]

陈三立字伯严,散原是他的号。《一士类稿》的作者徐一士写道:“部吏弄权,势成积重,吏部尤甚。兹竟贸然与本部司员抗礼,实大悖体制。散原折其僭妄,弗予假借,亦颇见风骨。”[10]不知是不是与这次误会有关系,不久陈三立便引去,长期侍亲任所,从此再未接受任何官职。

1895年值中国甲午战败,士论汹涌,中国社会到处一片变革之风。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不变革,中国便没有出路。就中尤以陈宝箴、陈三立父子最能身体力行。张之洞以提倡新学闻名于世,当时督理湖广,湖北新政亦甚见成效,但最见实绩的还是湖南新政。为了董吏治、辟利源、开民智、变士习,湖南先有矿物局、官钱局、铸洋圆局之设,后有湘报馆、算学堂,武备学堂、南学会、保卫局和课吏馆的开办。特别是设在长沙的时务学堂,聘请梁启超为主讲,各方面人才奔竞而至,实际上成了培养改革派人才的一所学校。但义宁父子是稳健的改革者,主张渐变,反对过激行动,尤其与康有为的思想异其趣,而与郭高焘相契善。他们希望稳健多识的张之洞出面主持全国的改革。所以然者,由于明了能否把改革推向全国,关键在握有实权的西太后的态度,没有慈禧的首肯,什么改革也办不成。应该说,这是义宁父子的深识。

但这边筹划未定,那边康有为已经说动光绪皇帝上演颁定国是诏的大戏,立即将慈禧与光绪母子的政争引向激化,遂有戊戌政变发生。于是通缉康、梁,杀谭嗣同、杨锐、刘光第、林旭四章京和康广仁、杨深秀,史称“戊戌六君子”。刚刚起步的改革,竟以流血惨剧告终。而陈宝箴、陈三立父子,也因推行改革获罪,被革职,永不叙用。陈宝箴的罪名是“滥保匪人”,因“六君子”中,谭嗣同来自湖南,而刘光第、杨锐都是陈宝箴所保荐。陈三立的罪名是“招引奸邪”,盖由于聘请梁启超主讲时务学堂,系散原的主张。以是,义宁父子实难辞其“咎”了。不过我真佩服慈禧的情报,她对散原所起的为改革网罗人才的作用何以掌握得如此清楚?也有的说,先时已决定赐死义宁父子,后经荣禄等保奏,方改为永不叙用。不管是哪种情况,革职后迁居江西南昌的陈氏父子,实际上处于被圈禁的状态,应无问题。而且在戊戌政变一年多以后,即1900年的6月26日,右铭先生突然逝去,享年七十整。而死因,如今有充分的材料证明,极有可能是被慈禧派专员赴南昌西山赐死[11]。当时陈三立四十八岁,寅恪十一岁,寅恪长兄陈衡恪师曾二十四岁。

1898至1900这两年,对陈寅恪的家族来说,是非常不幸的年份。1898年新正,散原先生的母亲过世。10月,陈宝箴、陈三立父子免归南昌。这之前散原的一个堂姊竟然昼夜痛哭而死。隔年即为宝箴逝。宝箴逝前一个月,陈师曾的妻子、年仅二十五岁的范孝嫦(清末名诗人范肯堂之女)亦逝。而在由湖南扶母柩赴南昌的前后过程中,散原两次卧病,第二次险些病死。可见戊戌惨剧给义宁陈氏一家带来的打击是何等沉重,真不啻浩天之劫。国家政局在戊戌政变后更是不可收拾。1900年有义和团之变和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两宫皇太后因此仓促出逃。陈氏一家的“家国”陷入巨变奇劫之中。吴宗慈的《陈三立传略》于此写道:“先生既罢官,侍父归南昌,筑室西山下以居,益切忧时爱国之心,往往深夜孤灯,父子相对唏嘘,不能自已。越一年,先生移家江宁,右铭中承暂留西山崝庐,旋以微疾逝。先生于此,家国之痛益深矣!”[12]

我们不妨看看陈三立为纪念尊人所撰写的《崝庐记》,几乎是泣血陈词:

呜呼!孰意天重罚其孤,不使吾父得少延旦暮之乐。葬母仅岁余,又继葬吾父于是邪。而崝庐者,盖遂永永为不肖子烦冤茹憾、呼天泣血之所矣。尝登楼迹吾父坐卧凭眺处,耸而向者,山邪?演迤而逝者,陂邪?畴邪?缭而幻者,烟云邪?草树之深,以蔚邪?牛之眠者、斗者邪?犬之吠、鸡之鸣、鹊鸱群雉之噪而啄、呴而飞邪?惨然满目,凄然满听,长号而下。已而沉冥以思,今天下祸变既大矣,烈矣,海国兵犹据京师,两宫久蒙尘,九州岛四万万之人民皆危蹙,莫必其命,益恸彼,转幸吾父之无所睹闻于兹世者也。其在《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又曰:莫肯念乱,谁无父母。曰:凡今之人,胡僭莫惩。然则不肖子即欲朝歌暮哭,憔悴枯槁,褐衣老死于兹庐,以与吾父母魂魄相依,其可得哉?其可得哉?庐后楹阶下植二稚桂,今差与檐齐。二鹤死其一,吾父埋之庐前寻丈许,亲题碣曰“鹤冢”。旁为长沙人陈玉田冢,陈盖从营吾母墓工有劳,病终崝庐云。[13]

既奠祭尊人,又忧伤国事,“家国”之情融合为一,令人痛心裂肺,不忍卒读。特别是他们父子的改革宏图中途夭折,更使散原有攀天无梯、斫地无声之感。他在《巡抚先府君行状》中写道:

盖府君虽勇于任事,义不反顾,不择毁誉祸福,然观理审,而虑患深,务在救过持平,安生人之情,以消弭天下之患气。尝称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造端图大,自任怨始。要以止至善为归,自然之势也。”论者谓府君之于湖南,使得稍假岁月,势完志通,事立效著,徐当自定时,即有老学拘生、怨家仇人,且无所置喙。而今为何世也?俯仰之间,君父家国,无可复问。此尤不孝所攀天斫地、椎心泣血者也。[14]

散原的“家国”之情、“家国”之痛如此深挚,岂能不感染正值少年时期的陈寅恪先生?如果当时的改革能够按照陈宝箴、陈三立父子的主张,缓进渐变,不发生康有为等人的过激行动,清季的历史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后来陈三立为陈夔龙(前直隶总督,号庸庵尚书)的奏议写序,进一步申明他的渐变主张,写道:“窃惟国家兴废存亡之数,有其渐焉,非一朝夕之故也。有其几焉,谨而持之,审慎而操纵之,犹可转危为安,消祸萌而维国是也。”[15]也就是本着“守国使不乱之旨”。这个思想来源于郭嵩焘。陈三立说:“往者三立从湘阴郭筠仙侍郎游,侍郎以为中国侈行新政,尚非其人,非其时。辄引青城道人所称‘为国致太平与养生求不死,皆非常人所能。且当守国使不乱,以待奇才之出,卫生使不夭,以须异人之至’,郑重低徊以寄其意。侍郎,世所目为通中外之略者也,其所守如此。”[16]可是历史没有按照郭嵩焘、陈宝箴、陈三立的预设发展,相反走了一条从激进到激进的路,致使百年中国,内忧外患,变乱无穷。

当然历史是已发生之事实,站在后来者的角度,只能总结历史经验,却无法让时光倒流,重走一遍。但事变的当事人不同,痛定思痛,愈觉自己主张正确可行,甚至有所怨尤,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渐变的主张常常两面受敌:旧势力固然视其为代表新派,激进者则目为保守,不屑与之为伍。散原老人的处境正是如此。戊戌政变后,有轻薄者写了一副对联:

徐氏父子,陈氏父子,陈陈相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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