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烛火,將朱厚照的影子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他一个人,煢煢孑立。
满朝文武,內阁首辅,司礼监掌印。
这些人,要么是循规蹈矩的老古董,要么是心怀鬼胎的蛀虫。
指望他们去打一场超乎时代的战爭,无异於缘木求鱼。
朱厚照走到书案前。
案上没有奏疏,只有一张白纸,一支狼毫。
他拿起笔,蘸饱了墨。
笔尖在纸上游走,画出的却不是字,而是一个复杂的图形。
那是一个由无数线条交错构成的飞鱼图案。
画完最后一笔,他將毛笔搁下,静静等待著墨跡风乾。
他没有叫太监,也没有惊动任何侍卫。
他走到殿內一角,那里摆放著一座半人高的紫铜鹤式香炉。
香炉的鹤顶,是一个可以活动的机关。
朱厚照伸出手,按著某种特定的韵律,在鹤顶上叩击了三下。
沉闷的铜击声,没有传出大殿,而是通过某种內部结构传导到了未知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返回龙椅坐下。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茶水早已凉透。
他也不在意,只是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撇著浮沫。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殿內的一处阴影里,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那人穿著一身玄色的飞鱼服,腰间悬著一柄狭长的绣春刀。
他的面容被一张银质的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没有情绪的嘴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頜。
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若非亲见,根本无法发觉他的存在。
“臣,雨化田,参见陛下。”
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一块被冰封了千年的寒铁。
西厂督主,雨化田。
一个只听命於皇帝的幽灵。
朱厚照放下茶盏,杯盖与杯沿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平身。”
雨化田直起身,姿態依然恭谨。
“朕让你办一件事。”
“请陛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