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瞳,竟生有两种顏色。左眼碧青如翡,右眼玄黑似墨,赫然是一对鸳鸯眼。
可等苏太平凝神再看,青年又重新垂下了眼皮。
“唉。”
苏太平心中暗嘆,隨后脸色一冷,眯眼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同时飞快解下裹在“鬼头刀”上的红布。却是瞧出这阵恶风来的古怪,想来定与那“百目教”的妖人有关。
“找死!”
只待黑漆漆的刀身显露,一抹森寒刀光悄然乍现,苏太平眼中煞气勃发,厉声道:“何方妖孽在此放肆?”
这一声厉喝委实不同寻常。苏八爷自打十六岁入行到如今少说已有二十个年头,刀下亡魂早就过百,身上积攒的煞气更是足以惊神骇鬼,再加上一口百无禁忌的金刀,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闻声而惊,见刀而惧,毛骨悚然。
只说苏八爷话音方落,那呼啸卷盪的风尘中陡听惊起一声悽厉怪叫,旋即就见一道黄烟远遁而走,在地上留下一串殷红血跡。
竟果真是有妖孽作祟。
原本昏暗无光的天空剎那阴霾尽去,风消云散,天光再现。
观刑百姓见此一幕,无不是目瞪口呆,而后齐齐喝彩叫好。
“八爷果真能耐!!!”
这时,就见那监斩的官员狼狈走出,一面扶著顶戴,一面理著衣服,直至走到场中,方才清了清嗓子提声道:“午时三刻已到,今有『百目教妖人,为练邪法,先后残害一百二十七条性命,其罪难恕,天理难容,依大清律令,现判尔等斩首之刑,五名罪首处以凌迟……另有犯妇谢月梅,巨盗吴大海,贼寇李幽明判处斩首弃市……”
原来,青年叫李幽明。
那官员先將刑场上的死囚一一验明正身,隨后硃笔勾画,下令行刑。
“我不是吴大海啊,我就是一个路过的行脚商人,你们不能冤枉我啊,我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呢。”
不远处,一名囚犯已被嚇得屎尿齐流,哭嚎著开口。
不想话未说完,忽见近处一名差役提起手里的短棒衝著那名囚犯的嘴狠狠捣了过去。那人闷哼一声,一口碎牙合著热血这便吐了出来,跟著翻倒在地,不省人事。
苏太平见此情形,心中长嘆了一口气,“这世道,没救了。”
“不好了,稟大人,囚犯少了一个。”
可就在行刑前,一名差役忽然脸色大变。
眾人闻言连忙看向那些死囚,才见原本七十五名“百目教”妖人现在只剩下七十四个了。
监斩官脸色难看至极,“定是刚才的那阵妖风救走了犯人。不管了,先行刑吧。”
苏太平闻言行了一礼,转身便让几个徒弟將一眾死囚的辫子牵到一旁,又取了亡命牌,逐个排开。
阳光照下,但见苏太平先饮了一口烈酒,两腮隨即一鼓,“噗”的一蓬酒雾便喷到了黑漆漆的刀身上。
刀上寒芒乍现,令人胆寒。
那些死囚一个个早就煎熬异常,此刻再见刀光,立时心神跌宕,软倒的软倒,昏迷的昏迷,还有流屎流尿被当场嚇死的。
场外原本退散的百姓此时又都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望著场中的死囚,满眼都是期待和兴奋。
没有多说什么,苏太平提刀走到一名死囚面前,手中刀光只是一闪,一颗大好头颅这便当空翻起,而后骨碌碌滚落,断颈血溅如吼。
一刀落下,一刀再起。
但见这人一路走过,手起刀落,前一颗头颅还未坠地,下一刻头颅已腾空而起,刀光过处,儘是人头滚动,血雾冲天,杀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想是下刀太快,一些死囚的脸上还带著临死前的惊恐错愕。
直至走到李幽明身后,苏太平步伐一住,下刀的动作也隨之一顿。
“李小子,闭上眼。”
李幽明並未照做,他都要被砍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稀里糊涂的穿越过来,眼下又得稀里糊涂的去死。
“韩大叔,韩家妹子,我不能替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