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的办公室永远弥漫着檀香味，据说是为了掩盖烟味。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袖口的金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首接切入主题，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实木办公桌。我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小指留着稍长的指甲。
"陈总，我查了公司往期案例。。。"我翻开被咖啡染污的资料。
"那些不重要。"他突然打断我，从抽屉取出一个信封推过来，"这是张某的补充材料。"
信封很厚，摸起来不像纸张。当我打开时，一叠百元大钞滑了出来——整整两万。
"这是定金。"陈林压低声音，"事成之后再给八万。够你儿子上三年补习班了。"
我的手指僵住了。儿子上周还说想报名那个国际数学竞赛班，一学期学费就要八千。妻子念叨了半年的洗衣机，老家的房子漏雨需要修缮。。。
"我。。。我需要再核实下医疗记录。"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陈林突然笑了，那种捕食者看到猎物落网的笑容："随你。不过。。。"他拉开窗帘，指着楼下停车场，"看到那辆黑色奥迪了吗？张总的车。他姐夫是保监局王处长。"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眯起眼睛看到奥迪车窗摇下，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朝办公楼张望。那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他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非人的笑容。
市中心医院骨科永远人满为患。我在走廊等了西十分钟，才见到值班的刘医生。
"又是保险调查？"刘医生扶了扶眼镜，白大褂上别着党员徽章，"患者隐私我们不能。。。"
我掏出工作证和介绍信："只是核实几个细节。"
病历室的老旧空调发出轰鸣，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当翻到张某的X光片时，突然发现异常——骨折线太过整齐，不像意外创伤。
"这张片子和初诊记录对不上。"我指着电脑屏幕。
刘医生突然紧张起来："可能是传错了。。。我查查存档。"
等待的半小时里，我注意到护士站的小护士频频看向这边，手指不停绞着衣角。当刘医生回来时，脸色明显发白。
"周调查员，这件事。。。"他递给我一个U盘，"里面有原始记录。但请你。。。别说是从我这儿拿的。"
回到公司楼下，我在便利店买了最便宜的面包当午餐。U盘里的视频让我食不下咽——张某在拍摄理赔视频时，左手灵活地解开了衬衫纽扣，根本不像骨折患者。
"周哥，脸色这么差？"实习生小王递来咖啡，"陈总刚找你呢。"
我抬头看向主管办公室，透过玻璃墙看到陈林正在打电话，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谄媚笑容。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异常扭曲，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周五下班前，陈林再次召见我。这次办公室里多了个人——理赔部副总赵明。
"小周啊，听说你对张某的案子有异议？"赵明把玩着沉香手串，那是去年某建筑公司老总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