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夹带着泪水从眼角流出。
“东京城里的这些人,生来就是长舌,不分黑白,听风就是雨,这样,只会对你…”
“别说了!”李少怀迫使自己镇静下来,“我自有分寸,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吧,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若不救人治世,我学这一身医术,又有什么用!”
钱氏转过头去,眼里燃起几分光逐渐消失殆尽,“坐婆说是横位,几乎是九死一生。”
“尽是些庸人!”或许是庸人,又或许是另有所图,即便不是庸人,即便她们如何的厉害,她们也不过是东京城里的底层,行事终究是要听主人家的意思。
只不过钱氏的危险不假,单靠那几个有经验却不懂其他医理的老妇人接生恐怕真的就要天人永隔了。
屋内放着几盆供暖的碳火,与那白烛散发出的光亮了整整一夜。
整个一夜院子里都很安静,直到次日城楼上的鼓声敲响后没多久丁宅闯进了几个人。
“我家二娘怎么样了?”
“还在房中!”
“姓丁的!”年轻人抓着丁绍文的衣领,愤怒的眉毛扭在了一处,“我告诉你,二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绕不了你!”
丁绍文低垂着眉,十分忧伤的样子,“长兄…此事听的是天命,我…”
“呵,你若真是疼爱她,还顾及那么多礼教,就因为我妹妹是你们家长子的正妻?名声比我妹妹的命还重要?”他几乎狂怒,“我爹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们!”
“产房里已有先生进去了,是神医的徒弟。”
听到此,年轻人才将他放开。
天边的朦胧逐渐破开,院中忽然传来孩啼的交错声。
整个宅子里消沉的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了,女使们奔走各处告喜。
滴血的刀子落入盆中,血迅速在水中扩散,她一身浅色衣裳也早已经染红,坐婆听着声音入内,她擦了一把汗,“孩子交给你们。”
旋即又将内房的门关上不许人进,直至天完全亮,房门才再一次的打开。
她低垂着眸子无力的吩咐道:“这几日不能让她碰水,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方子已写好在案上。”
腿上如同附了千斤重物,使得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沉重,抬头间,眼睛所视,将她身上仅剩的力气带去了。
全身瘫软无力的人,倒在院中站立的女子怀中,女子静静的低头的看着她。
“我已托了人到大内向官家替你告了假。”女子温柔的声音瞬间击溃她内心深处的脆弱。
也许,本就不是坚强之人,因情所迫,迫使强大。渗有汪洋的眸子不敢再对视下去,转而深埋进了女子的肩头,藏起自己,藏起累。亦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将她刚换上的红衣染湿。
温柔的抚了抚她发凉的后背,朝身后招了招手,侍女抱来一件狐裘,她接过与之披上。
肩头的湿漉带了几分不舒服,也带来了她的几分欣喜。因为她知道,她的泪水,都是为她而流!
她不知道李少怀在房内经历怎样的生死搏斗,当她从房内走出虚弱的倒在她身上时,她明白了什么。
死神不会眷顾任何人,任何女子,医术再高的人,总会有救治不了的病和人。
也许昨夜她没有踏进这个门,今日就会从房内传来死讯。
生命很可贵,但也许对于李少怀来说,赵宛如就是她的命。
114生来是佳人如玉
雷允恭从殿外端持着双手走近,躬身道:“圣人,丁宅有消息了。”
“情况如何?”
“大郎的妻子郡夫人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哦?”刘娥将手中的剪刀放下,“丁家倒是好福气,竟得了一对龙凤胎。”
“去库房将那一对西域进贡的玉如意拿出来送过去。”
“是。”
虽次子丁绍武早已经让丁谓抱了孙子,但是他向来偏爱的是长子,而长子迟迟不肯娶让他一直心急,如今丁家处境不如之前,但是长子得了儿女双全,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自然是高兴的。孩子刚落地,他便重谢了医官院的几位太医,还厚赏了坐婆与府中的下人。
“殿下与驸马还真是情深!”他算中了惠宁公主会寻夫而来,却没有算中她的好心性,因为这不符合公主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