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池阳葵已经不记得她到底连续工作多久了。
她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上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从周三下午的例行治疗，到现在每天十六个小时穿梭在病房之间，连睡觉都直接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凑合。
指尖的银光近乎永不停歇在闪烁，她无意识地勒紧了左腕上的青色丝带，机械地缠绕着，将她的腕间勒出一道醒目的红痕，像是皮肤下渗出的血线。
但她似乎并未察觉疼痛，只是继续收紧、再收紧，直到那抹红痕更深地嵌进肌肤。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
毕竟她在先前从未想过，短短数周竟能将她的生活割裂得如此彻底———就在三周前，她还能在医疗部的午后偷闲打游戏翻漫画，在点心店兼职时偷尝刚出炉的曲奇，在工作结束后撒娇央着中也和银陪她去游戏店买新出的卡带。
而今这些散漫的日常却像隔了层被雨水打湿浸透的毛玻璃后的剪影，朦胧模糊得让她几乎要怀疑，那些悠闲的时光是否只是自己疲惫大脑虚构的一场幻觉。
现在的医疗部的走廊永远挤满担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让她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打翻的红墨水——只是这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猫池阳葵机械地穿梭在病房之间，医疗部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将她的影子投在走廊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她的黑色斗篷下摆在她没留意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不是布料本来的颜色，而是无数次被鲜血浸透后留下的痕迹，但她却连使用能力将它转化一新的余力都不再有。
"三号病房处理完毕。"猫池阳葵对着对讲机说道，声音细弱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推开四号病房的门时，病床上血肉模糊的景象已经不能让她皱眉了——这三周看的够多了。
"猫池顾问。。。"病床上满脸是血的年轻成员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她轻声说，"可能会有点疼。"她习惯性地重复着说过千百遍的台词，双手轻轻一拍。
银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骨骼重组的声音、肌肉生长的声响此起彼伏，像一场诡异的交响乐。
一、二、三。
拍手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她已经不需要计数，身体比意识更早记住了这个节奏。
银光扫过之处，狰狞的伤口开始愈合，苍白的脸颊重新浮现血色。
"谢谢您。。。"伤员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猫池阳葵只是点点头，叹息着转身打开门，走向下一个房间。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值班护士正在整理病历。
"四号病房处理完了。"猫池阳葵的声音有些沙哑，"五号病房还有几个？"
"十二个重伤，二十七个轻伤。"护士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急诊又刚送来五个爆炸伤的。"
猫池阳葵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指尖的银光不停歇的流转着，随手将护士台的绿萝变成了巧克力。
她推开五号病房的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又是血肉模糊的躯体。有人腹部插着钢筋，有人整条手臂被炸得只剩白骨。
但出乎猫池阳葵意料的是，那位瘫在病床上腹部插着钢筋的伤员，看见她时居然还笑得出来："麻烦猫池顾问了。。。"
猫池阳葵没有回答。银光再次亮起。
她突然有些恍惚。
猫池阳葵想起在这三周前的某个下午，那时候她还在街角那家点心店帮老板娘烤饼干，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香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