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上写的是‘调理身体’。”使者低头,“但私下有人说……你涉嫌勾结突厥残部,意图割据自立。”
李建成哈哈大笑,笑声震瓦:“好一个调理身体!好一个勾结突厥!既然如此,我若不去,便是抗旨;我去,则是自投罗网。你们倒真是把我逼到了绝路。”
使者惶恐:“使君息怒,我只是传旨之人……”
“我自然知道。”李建成挥手,“你回去告诉他们??我,李建成,愿意赴京。”
使者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李建成又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我要带五百亲兵随行护卫;第二,我要走太行陉道,途经晋阳,拜谒祖坟。”
使者犹豫:“这……恐怕不合规矩。”
“规矩?”李建成冷笑,“当初我父为国征战,马革裹尸都不惧,如今我去看一眼祖宗坟茔,竟也不许?告诉他们,若连这点孝心都不容,那就不必再谈什么君臣之道了。”
使者无奈,只得答应。
送走使者后,李靖匆匆赶来:“你真要去洛阳?”
“当然不去。”李建成眸光如电,“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会去,然后……在路上消失。”
李靖瞬间会意:“你是要诈死?”
“不错。”李建成低声道,“我会在太行山设一场‘遇袭’,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身亡。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河东使君,而是藏于暗处的执棋之人。”
“风险极大。”李靖提醒,“一旦败露,便是万劫不复。”
“可若不做,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李建成望向窗外,“大哥说我天下无敌,可我知道,真正的无敌,是在别人以为你死了的时候,还能站起来挥刀。”
三日后,李建成宣布启程。
楼烦百姓闻讯,万人空巷相送。老人焚香祷告,孩童跪地磕头,士兵列队敬礼。他骑在马上,披紫袍、戴玉冠,神情庄重,宛如赴死之君。
行至太行陉道最险处??鹰愁涧,队伍突然遭到数百黑衣人袭击。箭如雨下,惨叫连连。亲兵拼死抵抗,最终“击退”敌人,却发现使君已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支雕翎箭,气息全无。
“使君殉国了!”柴绍悲吼。
消息迅速传开。
七日后,洛阳朝廷正式下诏,追赠李建成为司徒,谥号“忠武”,命其弟李世民接掌河东政务。
而就在同一夜,太原西南百里之外的卧牛村,一间破庙中烛火摇曳。
李建成摘下脸上伪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胡须尽去,脸颊瘦削,双目却炯炯如炬。
庙外,五千精兵静静伫立,铠甲未鸣,杀气暗藏。
李靖缓步走入,低声道:“一切已备。黑风谷段志玄部已南下接应,红拂率辎重队明日午时抵达。晋阳城内,刘文静已控制南门,只等你一声令下。”
李建成站起身,披上一件朴素布袍,轻声道:
“告诉他们,准备点火。”
“点火?”
“对。”他嘴角微扬,“烧掉所有旧账,照亮新的道路。从今晚开始,我不是什么忠武公,我是……李唐的刀。”
远处,一道狼烟缓缓升起,划破沉沉黑夜。
风,开始变了。